曾经繁华的庄园此刻破败不堪,充满生机的草坪被烈火洗礼,只留下死去的灰烬铺洒在其上,随着狂风的掠过带起尘埃。
到最后反而有着一种死亡的灰色,一切显得如此哀伤。
怪物般的二人遥远的对视着,神色冷漠亦或狂怒。
“劳伦斯教长,那一夜你究竟去哪了呢?”
那幽灵再次质问道,他是那圣临之夜的幸存者,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这真是彻骨的严寒,就像冰封的湖面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明明已经死了,可某天你走在冰封的湖面上却再一次看到他那张固执的脸。
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要固执的砸破冰面试图将你拖下。
总有些东西紧追着你不放,有的是回忆,有的是使命,还有的是那满腔怒火的复仇之魂。
“圣临之夜,你们这群人究竟都做了什么呢?”
那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燃烧的铁骑迈过烧焦的草地,熊熊的烈焰在他身后燃烧,仿佛背负着灼日。
那声音开始模糊重叠,似乎有数不清的人在同时质问着他,那些所有死去的猎魔人们。
圣临之夜事件的全貌没有几个人知晓,毕竟那场席卷整个七丘之所的灾难实在太过恐怖,就连那位神圣的教皇最后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记忆里梅丹佐也是知情者之一,在那【弥赛亚】级收容物突破时,守卫在圣纳洛大教堂外的他第一个进入,可现在他已经死了,仅有的意志如同孤魂野鬼般活在【间隙】之中。
洛伦佐对于这一切只知道一个模糊的大概,剩下的一概不知。
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与梅丹佐的谈话,作为镇守圣纳洛大教堂的禁卫,洛伦佐的工作实际上很无聊,毕竟没有几个不要命的妖魔会妄图冲击这里,即使有在这庞大的武装守卫下,它们甚至可能无法迈上那神圣的阶梯。
当时的工作真是无聊至极,可无聊是一件好事,没有妖魔,没有战斗,除去身体里流淌的秘血,洛伦佐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守卫而已,一切都很平常,美好的不行。
洛伦佐那时曾问梅丹佐退休后想做什么,毕竟他是分支里最优秀的,说不定他能接替劳伦斯教长的位置,成为新的教长,还有可能混一身红袍穿来玩。
可梅丹佐说他对于那样的生活不感兴趣,他又反问自己想做什么,洛伦佐则说自己是想当个吟游诗人什么的,周游世界,阅读百态。
“很像你的风格,不过我不喜欢到处跑,我或许会和她开个事务所。”
梅丹佐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他说他想开个侦探事务所,可现在自己成了侦探,而他永远的死了。
谁也想不到很多年后会是这样的结局,就像很多年后洛伦佐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看起来不是他?”
劳伦斯教长显然没有听洛伦佐的话,他还纠结在对于洛伦佐那诡异的熟悉感上。
可随后他笑了笑,浑浊的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炽白。
他活了太久了,久到就连他自己对于曾经的回忆都充满了陌生感,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记得洛伦佐这个人,可洛伦佐藏在甲胄之下,他根本无法确定身份,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高贵如教皇那样的人也会死去,反而只有像他这样的人能活到最后们。没有什么人值得记得。
被遗忘了,就是死了,就像没有人曾知道黄沙之上曾建起过什么一样,毫无意义。
“别废话了孩子,只是为了不同的利益而已。”
他仰着头,声音很平静,望着那落下的强光灯,不知不觉中净除机关已经包围了这里,夜空之中空骑兵整装待发,黑暗里亮起一个又一个光点,那是点燃引燃器的铝热步枪。
夜里传来铁轨轻颤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钢铁造物正朝着这里狂奔。
“说到底仇恨什么的,都只是孩子们的愤言而已,真正的大人们只会默不作声,去做自己想要的。”
劳伦斯教长微笑着,显然今夜的行动他已经失败了,没有第一时间抓住伊芙还被这突然出现的猎魔人所阻击。
“其实你还是幸运的,你活了下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躲起来,找一个教会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把秘血妖魔什么的统统忘记,然后好好的过一段日子……我一直奢望着这种平静的生活,可惜活了这么久都没得到过。”
“你觉得我会那样选吗?”
洛伦佐的问道。
长久的沉默,随后劳伦斯教长笑了笑。
“是啊,怎么会呢?就像我当初放弃平静的生活一样,我当时你和差不多大……或许会大一些,但我心里那团火还没有灭,什么嫉恶如仇,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什么的,年轻人嘛,一上头总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就像不同年龄段会做出不同的抉择一样,但至少这都是我们自己选的,没必要后悔什么。”
劳伦斯教长的目光如冰,他曾年轻过,胸口中也燃火,可现在他老了,火灭了,他是一个无聊的大人,只是为了自己目的,不择手段。
“你是猎魔人的话,我应该教导过你才对的,永远都要把想法藏起来……武器是没有思想的。”
“我快听烂这句话了。”
“可你听了这么多,也不是没有学会吗?”
苍老的皱纹扭在了一起,他就像一名真正的老师一般。
洛伦佐开始不懂劳伦斯教长的话,但紧接着那因狂怒而失去的理智复归,他后知后觉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