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乌兰来在隔壁院中,却看见阿木尔已然坐在桌边,一双眼睛都快掉进菜盘子里了。乌兰心下好奇,低头朝着桌上看去,果然一桌好菜
只见那土豆切丝配红椒,萝卜剁块白汤稠,那肉丁四四方方,肥瘦相间成酱色,这白菜根根粗细,腊肉同炒自飘香,再配上几色咸菜,一碗白米,这真是戈壁走石本荒凉,**脍细看水乡,莫道贫瘠无妙味,珍馐只隔一道墙。
这乌兰见自己丈夫这般姿态,心下好生难堪,将那一坛酒放下,看着蓝心说道:“小姑娘,我不过是给了你一包药,怎么好意思就到你这来蒙吃蒙喝,而且你做饭做菜的手艺又这样好……哎呀,这怎么算,你都亏了呀……”
这会洛晨尚未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只低头坐在桌边,一言不发,蓝心嫣然一笑,说道:“乌兰大婶哪里话,您那一包药不过举手之劳,却救了我夫君性命,这一顿饭不过聊表答谢之意,我还嫌做得少了呢,大婶快请坐罢!”
乌兰闻言,这才点头坐下,将那一坛白酒放在桌边,忽然瞥见地上有一只黑猫,黑猫旁边的地面隐有血痕,那少年又是这般颓丧的神情,心下咯噔一声,已然猜到三分,不由看向蓝心。
蓝心微微一叹,说道:“乌兰大婶既已看出,小女子也就不隐瞒了,今日我夫君一场大病醒来,只觉前路渺茫,却又不愿与我分离,这才一时糊涂……”
“啪”
这边蓝心话音未落,阿木尔早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声说道:“你这是何苦来!你娘子扔了家人名分不管,跟着你跑到这整天吃沙子的地方做生意赚钱,你却想一死了之,你若死了,扔下你娘子一个人孤苦伶仃,你又如何对得起她?”
阿木尔年轻之时与乌兰的婚事本就十分坎坷,全因他二人一力坚持,这才结成连理,到了今日也算是白头偕老,故而阿木尔见洛晨因为这些须小事就要寻死觅活,心下登时老大不乐意,哪知道洛晨乃是因为修为尽失方才这般颓丧,与自己所想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虽然两人心事南辕北辙,全不挨着,但方才阿木尔猛拍了一下桌子,却也将洛晨给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老头正用十分恨然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登时不忿,瞥见地上正放着一坛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抱起酒坛,揭开布封倒满一碗,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西域流沙,冬寒夏热,烈酒寒可取暖,暑能解表,乃是家家必备之物,可洛晨乃是江城水乡人氏,哪里喝过这等烈酒?只觉一把烧红钢刀从喉咙直插到腹中,疼痛火辣难以言表,登时憋住一口气,大声咳嗽起来。
阿木尔见状,自是十分得意,笑道:“哈哈哈,中原人喝的都是兑水的酒,哪里比得上我们这流沙烈酒喝起来畅快过瘾?只是你第一次喝,还是兑点水的好,否则那火烧喉咙的滋味,可是十分难受呐,哈哈哈哈!”
流沙地处戈壁沙漠,颇为贫瘠,纵然有无边银钱,只怕也没处花去,唯有这烈酒可引以为豪,故而这会阿木尔出言嘲讽,连乌兰都没有开口阻止,蓝心自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反觉这老夫老妻质朴可亲,只有洛晨不住地咳嗽,半晌方才缓和了些。
“好酒!再来!”
谁知,这洛晨才喘过一口气,竟又端起酒坛子倒满一大碗,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把自己烧得龇牙咧嘴。阿木尔惊得目瞪口呆,随即眼中爆出一阵战意:“好哇,小兄弟,我可是好些日子没和人拼过酒了,咱们今儿就好好喝一场!”
说着,阿木尔也拿起酒坛倒满一碗,仰头喝干,二人也不说话,也不相敬,更不会碰碗寒暄,就这么你一碗我一碗喝个没完。蓝心知道洛晨心下难受,故而只做不见,乌兰本就是流沙之人,什么都可以输,就是喝酒不能怂,竟也不加阻止,那一坛酒纵然不少,也架不住这么个喝法,不多时已然见底。
一旁早有乌兰抱来自家的酿的青稞酒,这酒虽然浑浊,味道也不甚好,可胜就胜在酒力十足,比起方才那白酒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会洛晨已然喝得兴起,全然不管什么酒,端起碗来就喝,阿木尔也有三分醉意,但怎么输给一个外乡之人?当即紧咬不放,如此一来,二人喝得反倒比之前还要痛快。
蓝心看着胡饮猛灌的二人,嘴角不由一翘,暗暗聚灵打入二人体内,以免喝多伤了身子,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乌兰说道:“乌兰大婶,他们男人只知道喝酒,白白糟蹋了好饭好菜,这会菜都快凉了,我看咱们也不必再等,先吃罢。”
折腾这么久,乌兰的肚子早就饿了,当下点头答应,二人端起饭碗各自吃饭,眼睛却都没离了一旁拼酒的一老一少,故而这菜肴虽美,但心有旁骛,终归是尝不出几分滋味来,只草草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碗筷,不多时二人已然将乌兰拿来的酒尽数喝完,打着酒嗝干瞪眼。
“你说……你说你想去死……你死了!你这如花似玉的老婆怎么办?啊?你怎么能……怎么能死呢,男人!那得活着才能叫男人!死了……无论男女那都叫死人!死人你知道吗?”
阿木尔醉眼惺忪,比比划划地说得含混不清,洛晨此时也缓缓抬起头来,同样吞吞吐吐地说道:“以前的兄弟不管我了……父母死了,好不容易成了仙……这会连他娘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