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芙蕖安排的雅座实非雅座,原是楼上回廊,较之厢房要大上几分,论雅致则不输厢房——撇开花草盆栽不说,酒酣凭栏上可览月色,下可望行人,算是妙趣横生;加上头顶红灯轻悬,四下烛光摇曳,佐以夜空清新气息,叫人未饮先醉三分。
叶长天和司马烨背靠栏杆坐定后,余人方才落座。这时小二将美酒佳肴逐一呈上,众人抬眼一看,不由各自点头。但见数十道菜无不精致,略一品尝,端是色香味俱全。又见杯中美酒色泽清澈,流香四溢,小酌一口,醇芳一言难尽。
酒菜到位,韩芙蕖并未就此离去,而是侍立一旁,端茶倒酒之余给众人详细分说每道菜的材料、烹制手法。至此众人怠慢感已经荡然无存,转觉掌柜的热情远胜别处。
酒酣时司马烨说起门口对联,韩芙蕖笑道:“大统领果然慧眼,此联实乃高人所写。”
叶长天对门联也印象深刻,当即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
韩芙蕖淡淡道:“南阳刘子冀。”
司马烨和叶氏父子俱不曾听闻过刘子冀名号,问起此人详细。余人听到这个名字,无不震惊。转听韩芙蕖言道:
“刘子冀乃真潇洒人,琴棋书画样样称绝,人送名号‘神来一笔’。数fēng_liú才子,神州大地唯他是瞻。想当年无数店家为求他亲题一字,不惜千金。可他性子古怪,总说‘只题有缘人’。”
叶翔听罢酸溜溜问道:“却不知掌柜的与他有什么缘分?”
韩芙蕖掩面笑道:“小女子粗鄙陋质,怎敢高攀刘先生。盖‘天然居’早先乃是贱妾的叔父经营,他与刘先生倒有过数面之缘。”
枭先生听到此处,问:“掌柜的叔父,可是名唤‘韩金吾’?”
韩芙蕖稍稍吃惊道:“先生认识我叔父?”
枭先生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墨卿听一半没了下文,不由心急,悄问枭先生:“刘子冀我自知晓,但这韩金吾又是什么来头?”
枭先生低声回道:“你可曾听闻玉清一脉?”
墨卿道:“神州第一剑仙旬白子所创宗派,后又传于独徒星姬,皆是老生常谈。”
枭先生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旬白子座下实有两名弟子。”
墨卿惊诧道:“哪来的两名弟子?”
枭先生道:“星姬为旬白子大弟子,这第二名弟子,便是韩金吾了。”
墨卿越发诧异:“怎的不曾听闻这号人物?”
枭先生道:“休说你,普天之下知晓‘韩金吾’这个名字的怕没几人。”
墨卿好奇道:“先生如何得知?”
枭先生道:“我也是早先时候听宗主提及此事。相传旬白子修行千年时犯了劫数,便离开上天宫入玉清峰静候天命。他在玉清峰上收了两个弟子,一为星姬,二便是韩金吾。两人俱是天赋异禀,根骨奇佳,很快便习得旬白子一身高超剑技。”
墨卿道:“若按此说,韩金吾应该在神州大地颇有名气才是。”
枭先生轻叹道:“谁不这么说呢。但天意难测,造化弄人。后来旬白子才得知,自己所犯的杀劫,正是其徒韩金吾。”
“何以至此?”
“那韩金吾来历也不简单,乃是雪山灵狐修炼千载化得人形。灵狐一脉来历已久,古往今来亦不知出过多少大妖,俱惹得神州风雨飘摇。所以当旬白子得知此事后,亦是震惊不已,毕竟是一手教出的徒儿,怎下得去手。”
墨卿感慨道:“这倒也是,朝夕相伴,难免生情。”
枭先生接着说道:“韩金吾自知此事后,愧疚万分,为报旬白子培养之恩,愿将性命交付于他。旬白子断然拒绝,将他逐出师门,自此不准他以玉清门人相称。”
墨卿道:“师徒相惜,倒也感人。那后来呢?”
枭先生道:“后来,哪有什么后来?你所见的便是后来,旬白子自六年前一战后下落不明,星姬继任玉清掌门。有关韩金吾的一切,都被从玉清彻底抹去了。却不想他在此地经营酒楼为生,说来倒也可笑。”
墨卿道:“那韩金吾与刘子冀又何以相识?听掌柜的所说,两人交情似还不浅。”
枭先生摇头道:“此中细节,我便委实不知了。刘子冀性情古怪,文人墨客的臭脾气始终不改,做出些常人不理解的事也属正常。若不是为此故,他也不得被上天宫贬入凡间。”
墨卿听完一切,忍不住朝韩芙蕖多望两眼,心道:“她叔父既为旬白子之徒,修为自然不低,却不知她的修为如何?”想到这里,不由对韩芙蕖生起一丝敬畏,方才几声“妖女”悔不能收回口中。
二人言谈虽轻,韩芙蕖却听的真真切切。她假借倒酒之名走到枭先生与墨卿当中,附耳道:“先生对我家事似颇为了解,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枭先生抱拳道:“隐曜宗独孤枭,这位是墨卿墨将军,他身旁那位是萧采蘩萧将军,见过韩姑娘。”
“见过独孤先生与两位将军。”韩芙蕖巧笑道,“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正好遇见隐曜宗贵客,我也想顺便问问,几位可有刘老庄主的消息。”
枭先生陪笑道:“姑娘何以问及?”
韩芙蕖道:“实不相瞒,叔父走前曾说过,若有事寻他,只消找到刘子冀一问便知。都说刘子冀是个好热闹的人,我在这繁华京都呆了这么久,却不曾见过他的身影。”
枭先生失笑道:“刘子冀向来神出鬼没,自六年前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