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嬉笑打趣一番,很快各自去换班轮值。
贺祈则进了保和殿觐见天子。
程锦容为宣和帝请平安脉,正低声和杜提点商议调养的药方。就听赵公公禀报一声:“启禀皇上,贺校尉前来觐见。”
宣和帝淡淡道:“宣贺校尉进殿。”
程锦容心下微动,下意识地看了殿门的方向一眼。
杜提点看在眼里,心里暗笑不已。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偏偏不能日日相守。如今贺祈也回宫当值,小夫妻两个至少每日能见面了。
很快,贺祈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一身银色软甲的贺祈,面容俊美,散发着武将特有的凌厉肃杀,气势夺人。当他的目光和程锦容在空中遥遥相对时,目中的冷厉顿时化为笑意。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亦不过如此了。
杜提点又是暗暗一笑。
“末将贺祈,见过皇上。”贺祈快步上前,拱手行礼。
宣和帝目光一掠,语气淡淡:“贺校尉,你亲手斩杀鞑靼太子,犯下大错。朕顾念你对大楚一片忠心,罚你在平国公府自省四个月,你现在可知错了?”
贺祈一脸诚恳:“末将早就知错了!皇上宽宏仁厚,不计前嫌,召末将重新回宫。末将铭感五内,日后定然不负圣恩,一定尽心尽力当差。”
表忠心的话,宣和帝一日少说也要听个回,早就听惯了。贺祈格外诚恳真挚的表情,也未能令宣和帝动容。
宣和帝瞥了贺祈一眼,冷不丁问道:“如果再遇到类似之事,你会如何选择?”
贺祈不假思索地应答:“末将还是会一刀杀了鞑靼太子!末将一个人的性命声名前程,远不及大楚边关安危重要!”
宣和帝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却沉凝了几分:“混账!朕令你闭府自省,你就是这么自省的吗?”
竟张口叱责了贺祈一顿。
贺祈被臭骂一通,适时地露出些许羞惭愧色。趁着宣和帝喝茶润喉之际,飞快地冲程锦容眨眨眼。
不用担心,皇上骂几句也就过去了。
程锦容微微抿唇。
被天子亲自叱责,等闲人根本没这等“荣幸”。譬如朝中六品以下的官员,基本没有独自面圣的机会。四品五品的中等官员犯了错,多是被关押进刑部问审定罪。宗室皇亲有人犯错,则有宗人府。
真正能到圣前,被天子亲自叱责怒骂的,寥寥一数,加皇子公主在内,也不会超过二十人。
这是天子心腹才有的待遇。
……
一炷香后,贺祈才迈步出了保和殿。
阳光明朗,不知从哪儿飘来一丝甜甜的桂花香气。
贺祈深吸一口气,将积郁了几个月的闷气一并吐了出来。
不远处的郑清淮和叶凌云冲他挑眉示意,江尧冲他咧嘴一笑。朱启珏身为未来驸马,底气足实,胆子也比他们几个大多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贺祈无声一笑。
朱启珏凑过来,低声问道:“表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贺祈压低声音应道:“皇上足足骂了我一炷香时间。我不老老实实听着,还能偷溜不成?”
这倒也是。
朱启珏哑然失笑,想了想低声道:“皇上既是召你回宫,想来气早已消了。今日训斥一顿,约莫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正在当值,到底不便多说。
两人匆匆低语几句,各自当差不提。
到了正午,众御前侍卫要轮换着吃午饭,还可以趁此机会略略休息片刻。几人很自然地凑到了一起,围坐在一处桌子边。
饭菜不算如何精致,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不过,胜在分量足实。众人运筷如飞,很快填饱了肚子,筷子一搁,便开始戏谑说笑。
“贺三,在府里闲散了几个月,今日重新回宫当差,感觉如何?”江尧笑问。
贺祈挑眉一笑:“每日闲得骨头疼,今天一站就是半日,只觉浑身舒爽痛快。”
郑清淮嘴欠地接过话茬:“我看是趁机偷偷瞥一眼程太医,然后心情恣意痛快吧!”
贺祈没半分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然后以睥睨的目光扫了一众好友:“等你们几个娶妻成亲,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叶凌云忽然露出一个堪称忸怩羞臊的笑容来:“其实,这滋味我就明白了。自去年,我见过周二小姐一面之后,我就朝思暮想,日日念着她。”
“前些日子祖母请了官媒去提亲,周家没有回绝,说是要考虑一段时日再给回音。我做梦都盼着早点定下亲事,娶媳妇过门。”
众人被肉麻得险些吐出来。
朱启珏戏谑笑道:“你再着急,也得慢慢等着。从定下亲事到成亲,少说也得半年。接下来是江六娶媳妇,要急也该是他着急才对。”
成亲娶媳妇总是一桩喜事。随着喜日的临近,江尧心里那点别扭也放下了。听到众人打趣,咧嘴笑了起来。
这等笑闹动静,引得周围的御前侍卫们纷纷探头张望。
众人多是出身武将府邸的儿郎,彼此熟络的不在少数。很快便有人插嘴笑道:“江六成亲这等大喜事,可惜我们都要在宫中当值,不能去喝一杯喜酒。”
江尧立刻笑道:“等大家伙儿休沐时,都来卫国公府,我先请大家喝酒。”
众人立刻鼓噪着应下。
一个人独坐在角落的裴璋,默默注视着这喧闹的一幕。
他和二皇子反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