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晗见状,嘴角刚刚牵起一丝嘲意,却闻席间言谈渐渐淡却,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身旁的皇帝景思远,竟然也收敛了笑意。
何故?顾清晗举目一瞧,只见席间有一人起身出列,紫袍玉带,气势昂扬,正往这边走来。
这人她认得,正是贵妃赵芸儿的父亲,当朝御史大夫赵从庆,位列三公。而且,还是太后的亲哥哥。
要说这大泱朝堂上的第一人,还真是非赵御史莫属,这不,他还未开口,便气压全场。
顾清晗亲眼所见,不禁冷嗤一声,渐渐攥紧了袖摆中的手指。
赵家父女的脾性,她是十二分清楚的,上辈子就把个窝囊废皇帝玩弄于鼓掌之间,什么都听他们的,自己虽然贵为皇后,可没少吃了哑巴亏。
所以她料定,今天这事情,放在这父女二人身上,绝对不会轻易过去。
也好,反正迟早都得打得你死我活,索性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于是,她挺直了身子,端着一副前所未有的冷傲姿态,直直地盯着赵御史看,看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女儿出气。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尖锐,竟然把赵御史给看得明显有些不自在了。
随后,这老家伙眼底一沉,冲着皇帝单伸出一只手,话音沉彻:“陛下手中之物,可否让老臣一看?”
皇帝景思远丝毫没觉得对方有何冒犯,乖乖将信笺递了过去。
“此信并非芸贵妃笔迹,定是有人栽赃诬陷,陛下当明察!”赵御史铿锵有力地说着,眼光已经指意明显地斜扫向了顾清晗。
“莫非赵御史是在说本宫吗?”顾清晗原本垂着睫,听闻这话,便抬起头笑看着眼前的赵御史,刻意拿出几份慵懒的调子,轻启丹唇,“赵御史可要搞清楚,本宫刚刚都说了,没掉过什么东西。是你女儿不知从哪里捡了封信,非要说是本宫掉的。”
赵御史身形猛然一顿,诧异地看着顾清晗。明明听说顾家这个庶女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怎么竟是如此伶牙利嘴之人,莫不是传言有误?
见他吃惊,顾清晗又是一笑:“您老人家更是可以,也不问问青红皂白,就断然是栽赃诬陷,当在座的都是傻子吗!糊涂至此,简直枉为三公!”
顾清晗一言,可谓是直接戳破了赵从庆的颜面,不光赵从庆倒吸了口凉气,四座妃嫔和百官也皆为哗然。
“我赵某为官多年,连陛下都不曾对我如此言语!”伸手指着顾清晗:“顾清晗,你身为一国之后,如此辱没朝臣,凤仪何在!教养何在!”
顾清晗不耐烦地冲其摆了摆手:“行了,本宫知道你官大,可你官再大,也大不过天,天子还在这儿呢!再说,本宫贵为皇后,即便手中没半分权力,可地位也是比你高呀!说你几句怎么了?陛下为人仁厚,可这君臣之礼,该守还是要守的,你这大呼小叫的,算哪门子礼数。”
“你!……”赵御史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爱女心切,本宫完全理解。”顾清晗接着又说,“但此乃帝后婚典,并非朝堂之上,自当以地位为尊,不该以权力论事,坏了这大好喜庆的氛围。”
“哼!老夫不跟你这妇人一般见识!”眼看占不到风头,赵御史竟然一转话头,指向了顾清晗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顾梁,“难得养女如此,顾老将军,你是不是也该站出来,说点什么?”
顾老将军微微颔首,起身至帝后身前施礼:“陛下,皇后,臣恐有护短之嫌,本不该多言。”
“让你说你就说吧,赶紧给朕收了这烂摊子!”皇帝不耐烦地挥着手说。
“依老臣之见,此事虽有误会,但贵妃拾遗还主本是好意,此等品格值得褒扬。至于信笺本身,大概是某个小鬼的恶作剧,此等小事本无益于追究,不妨就此做罢。毕竟,凡事应以和为贵,陛下,您觉得呢?”
说完一番话,顾老将军面不改色,看着皇帝。
皇帝拍手称快:“是,是!今天是朕大婚的日子,都高高兴兴的不行吗,搞得跟上朝似得,烦死了……快都别吵了,两位岳丈大人,快请坐回去,朕还等着看歌舞呢!”
顾老将军率先退了下去,离开前淡淡扫了顾清晗一眼,带了些警示之意。
这亲爹大人,似乎也没怎么向着自己,顾清晗心中不禁觉得凄凉,她到底还是个做棋子的庶女,即便贵为皇后,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依旧没有改变。
一旁,赵御史心有不甘,也不能继续挑事端,气呼呼地甩袖。他身旁的芸贵妃将手里的信笺撕了个粉碎,转身便要离开。
顾清晗目中幽光腾起,启唇喝道:“慢着!”
赵家父女双双停步,芸贵妃甩颜怒道:“皇后还有何事?”
“你方才近至本宫三尺之内,却没有行跪拜之礼,有违后宫礼典。现本宫命你向本宫重新行礼,以事宫规。”顾清晗优雅地站起身来,不止是对赵芸儿,而是对后宫所有妃嫔们说,“还有,以后凡是本宫主场之地,严禁贵妃及以下妃嫔擅自出列,喧宾夺主!从今日起,后宫之中严格按照礼典行事!”
其他的妃嫔们纷纷起身侧位伏礼,唯有赵芸儿不肯,竟哭着冲父亲撒气了娇:“父亲大人!皇后她欺负女儿!”
看着伏拜在地的诸多妃嫔,赵御史心中清楚,这些人都熟知宫规礼数,倘若芸贵妃不肯服从,将来后宫之中定会有所非议,执意违抗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就按后宫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