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贯贤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着步子。这逼得令候孤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面对着眼前萧贯贤的咄咄逼人,令候孤试图用自己的怒吼来吓退他。于是,他大声地冲着面前的儿子呵斥到:“你疯了!这就是你的书!”
结果,却全然无用。
萧贯贤握紧了两个拳头,伸长了脖子,将头贴紧了面前的父王。一阵沉默之后,突然用力大声地喊着:“不!是!”
声音之大,震得令候孤一时半会儿没有从那被震得隆隆作响的耳膜鼓噪中缓过神儿来。
萧贯贤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看了一下门外,然后神经兮兮地出了门儿,用手扒着门的门框儿,左右四顾地看着。一阵查找之后,忽然转头看向令候孤:“段坤没来?是不是段坤把我书弄没了?是不是他告诉您不让还给我的?是不是他?是不是?”
萧贯贤瞪圆了眼睛,试图从令候孤身上得到那本书的下落。
“和段坤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在修你的心魔吗?”
萧贯贤一个箭步冲回来,又凑近令候孤:“我是修心魔,可我修心魔能把他修没吗?我也想战无不胜啊?可你不给我机会啊?怪我吗?啊?怪我吗?父王,我要我的书。”
令候孤转身就要向门外走。
面对如此这般的萧贯贤,他觉得,已经没有了继续再沟通下去的必要。他也不确定,眼前的萧贯贤所呈现出来的状态,是不是就是武侠里面所说的走火入魔。
令候孤刚抬起一条腿迈出府门,还未等站稳,萧贯贤突然冲过来,一只手用力地攥住了令候孤一侧的肩膀!
声音铿锵有力,并带有着威胁。
情绪虽然要比方才稍微平缓了一点儿,却依旧凶狠:“父王,我要我的书。”
令候孤转回头:“我回去给你取,你松开。”
松开这句词儿说完之后,身后的萧贯贤才慢慢地释放了施压在令候孤肩膀上的力气。
于是,这对儿父子四目相对,站在这已经许久没有人气儿的房门口儿。
只不过,萧贯贤看向令候孤的眼睛里,满是仇恨;而令候孤看眼前的大儿子,却,满是痛心。
萧贯贤咬牙切齿,深呼吸了一口气:“好,我等你,父王。”
“嗯。”令候孤匆匆地离开了萧贯贤的府上。
当他从府门旁转过身的时候,再一次听到了府内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嚎叫和一顿稀里哗啦物品的碰撞声。
他知道,萧贯贤又在屋子里面砸东西了。这种情绪的宣泄,令候孤不懂,他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那本书?
令候孤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府上,而后,却渐渐感到心有余悸,越想越怕。
那本书就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他自然不会给萧贯贤送去。他害怕自己的儿子就这样得了失心疯。这种担忧,远远胜过于自己昨夜的梦,胜过于小孩子的预言,更胜过面前的那几个泥人儿。
也许,真的是年岁大了。回到主堂上缓了缓之后,令候孤忽然觉得,被萧贯贤所捏的那个肩膀有一些疼。
怎么说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汉子,令候孤知道,萧贯贤“搭”在自己肩膀时所用的力气,绝对有八成以上。
也正是因这种力气的释放,让令候孤越想越不安。
那天晚上,本因傍晚十分的事而忧虑失眠的他,却又忽悠一下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令候孤又做梦了。
梦里,自己还是叫墨黎师祖,披着同样的衣袍。只不过,这一次,所在的地方却并不是天上,倒像是,倒像是自己现在的令候府。
梦里面的令候府和现实中没有区别。甚至连他主堂门上的树木年轮疤痕,都是一模一样。人,也还都是那些人,兵,也还都是那些兵。
只不过,令候府城门外的世界,却和现在迥然不同。
对面依旧立着项门台,周边七城也都在。但是,在自己的府城与项门台之间,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的切换!
每一个画面都是打斗!!
他看到兵将负伤、他看到萧川被刺,他看到段坤中箭!
他见到对方的强势猛攻,他见到打到最后,尸骨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