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家若是遇着像小银这样放肆的奴婢,一准儿就用棍棒将之给赶了出去。要是那家的主人再心狠一点儿,肯定不只是一顿棍棒这么简单就了事,很可能还会落得一个被卖去窑子里的下场。
胡玉姬看起来就不会心狠,人也确实好说话。
即便这样,这个小银居然三番两次地对她不恭不敬,而且还公然违抗她的命令,将她的命令当作是过耳的风声,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搞得好像小银才是主子,她才是奴婢似地。
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一切还是发生在有外客来的时候。当着客人的面,小银都敢这样做。那么,假如这屋里没有外人,就只有胡玉姬和小银两个人在的时候,小银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该不会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真的是轮到胡玉姬来作奴婢,而小银来作主子吧?
可是这小银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个主子家,既粗鄙又不懂得待客之礼;而且她的样貌和身段也只是一般般,完全不能和胡玉姬相提并论。
照常人的看法和世俗的规则来说,应当还是胡玉姬是主子,小银是奴婢。只是不知道这座宅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奴婢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去。
过了一会儿,小银依然挺着腰杆子站得直直的。
胡玉姬也微微低下了头,不再去看小银那副满脸傲气的神色。她显然知道,小银这是铁了心要违抗自己的命令了,仅仅用目光去瞪去暗示,小银摆明了是不会为之所动的。
再怎么盯下去,也是徒劳,除非眼里能出花。
像是认命了一般,胡玉姬暗自叹息了一声,转而就想跨过门槛往外边的小厨房里,看样子似乎是打算自己亲自去给孙妈妈稍一点儿热水。
她的叹息声很浅,不在她身边的人,几乎听不到。
此刻已经偷偷跑出来,正靠在屏风后边朝花厅里头窺望的黎雀儿,见着胡玉姬那种无奈落寞的神情,却像是听到了胡玉姬的那声叹息似地,不由得替胡玉姬惋惜起来。
也许是为了报答胡玉姬帮忙给孙妈妈找衣裳的好意,也许是心里的某种复杂情感的促使吧,黎雀儿不禁狠狠地瞪了杜仲一眼。
然而,杜仲跟宁卓元到目前为止,一直吃得很满意很开怀。他们俩就跟眼睛瞎了,没有看到孙妈妈頂着满身的雪团子跑进了来,没有听到胡玉姬对小银的吩咐,也完全没有发现小银的公然抗命一般,依然在享受桌上的美食。
虽然黎雀儿不清楚胡玉姬跟杜仲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小银毕竟是胡玉姬名义上的贴身小丫环,本就该妥善地照料胡玉姬的一切需求,怎么能如此欺侮主子,简直是没有天理。
黎雀儿心里面难受,决定要给胡玉姬讨个公道。
就在胡玉姬即将踏出门槛之际,黎雀儿飞快地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拉住了胡玉姬的手,不让胡玉姬继续往外面走。
她这般突然地冲出来,别说胡玉姬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怔住了,自动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往门外走;就连吃饭吃得很专注很开心的杜仲跟宁卓元两个人,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筷箸,不解地盯着她。
原本站在杜仲和宁卓元身后的小银,自然也被黎雀儿的这番动作给惊到了。她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杵在那里不肯动弹了,而是以比黎雀儿更快的速度,朝门边冲了过来。
黎雀儿当然也看到了小银的反应,可是她并不畏惧,即便小银凶神恶煞地像个被人抢了食物的恶鬼一样,她也没有退缩。
她一直拉着胡玉姬,这会儿已经将胡玉姬从门外拉了进来,还打算带着胡玉姬往花厅里面走。
只是这时候小银已经冲到了胡玉姬面前,而且以闪电般地速度伸出去,想要将胡玉姬从黎雀儿的手里给抢走似地。不过她的动作非常暴烈,看着不像是要跟黎雀儿抢人,反而是想把胡玉姬给推倒一边去那般粗卤。
所幸黎雀儿手上力道用得足抓得牢,没有让小银把胡玉姬给抢走。与此同时胡玉姬也察觉到了小银的意图一般,反过来紧紧地抓着黎雀儿的手臂不放。
如此这般,黎雀儿和胡玉姬便形成了联盟一样。
即使她们俩看起来都柔柔弱弱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力气,不过像现在这样结合在一起,倒也能抵挡住小银的蛮力,不会输得太难看。
小银讨不到什么便宜,也就只得放弃去抓胡玉姬了,她改而两手叉腰地站在原地,面目几近狰狞地死瞪着黎雀儿,搞得就跟黎雀儿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那般。
“你这人好生不知礼!”她反倒还冲着黎雀儿喊起来,也不知最先无礼的人到底是谁,“像这样冒冒失失地冲将出来,万一不小心冲撞到了别人可怎么办呢?”
她边说边侧着脸,以斜眼上上下下地审视着黎雀儿,目光中全是鄙夷和嫉恨,“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商贾人家出的的女人都没有教养,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先前你那个嬷嬷就很是失礼,只不过出去送个饭而已,不仅仅丢了灯笼和食盒,居然还能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哼,还想让我来伺候你们俩,简直是白日做梦!”
黎雀儿哑然,她都还没有开口说小银不把自己的主人胡玉姬放在眼里,是一个非常不称职的小丫环,应当要再去受训受训,才能继续留着给人当丫环呢。
这小银好快的嘴,直接就抢了话头,倒打一耙。
她这么快地冲出来,还不是为了挽留胡玉姬,想要给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