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东方已有蒙蒙亮光,但大抵还是黑夜笼罩。
这是是正定二十六年一月份,年关将近。
泰山脚下的泰安城已经披红挂彩,人间又逢一年新春到,泰山顶上的玉皇宫道爷们却很淡定。
他们毕竟是方外之人。
这新春之时,除了有盛大祭典,大开山门,迎接香客之外,一年新春和往日也没甚区别。
只是天未亮时,玉皇宫的三代弟子们,便起身练武了。
江湖上闯出一些名头的大师兄萧灵素为首,百名弟子身穿道袍,黑灯瞎火的,在宗门大殿外活动着身体。
只待第一缕晨光洒下,便要演练武艺。
这是取“紫气东来”之意,以配合道家武艺的中正平和的意境。
以往时其实没这个规矩。
弟子练武,也都是在清晨之后。
只是苏州,潇湘,洛阳,金陵数场大战之后,正邪之争越发尖锐,各宗门便加紧对弟子的培养。
虽说,魔教在名义上已被打垮,但按照最近几个月的情况来看,那些失去了名号的魔教人,不但没有偃旗息鼓。
反而化整为零,在江湖各处兴风作浪。
颇有股毁灭前的疯狂意味。
而玉皇宫弟子,也算是走过江湖了。
在洛阳,金陵大战中,还多有伤亡。
那些被送回宗门安葬的师兄弟遗骸,还有那些负伤断肢的同道惨状,算是打消了这些弟子对江湖事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
走江湖,就是搏命。
不管是为了个人前程,还是宗门威严,这刀光剑影的厮杀,靠的都是真本事。
尤其是对萧灵素这样,参加过数场大战的弟子来说,练武之事便越发上心。
在他们的带领下,其他弟子也跟着勤奋起来。
黄无惨倒是无所谓了。
这掌门是个恬淡性子,又学道家无为,平日对弟子也不甚苛刻,而冲和道长这样喜欢操心的人,对于宗门弟子的积极向上,倒是乐见其成。
一把年纪了,每日也跟着弟子们早起。
偶尔兴致来了,还亲自带着弟子们演练剑法,拳术。
不过今日这会,冲和道长倒没有掺和弟子们练武,他穿着道袍,背着古剑,捻着胡须,手中捏着封信。
脸色严肃,匆匆往正殿而去。
在正殿中,紫薇道长正在准备今日的早课。
作为掌门,他不但是武艺第一,道术研习,也是天下翘楚。
这每日中,为众师兄弟,门人讲述道法,也是清晨要做的第一件事。
和涅槃寺一样,玉皇宫中的道人,也是分龙虎和玄门两派,个人心境缘法不同,侧重练武和修道两术。
按照千年前的传承来算,其实就是走武道,和走仙道的区别。
但现在,仙法与灵气不存,这仙道之说,也就变成纯粹的养生修道了。
一文一武,两条腿走路。
但凡大宗门,都是这样的,涅槃寺,玉皇宫,纯阳宗,甚至是圣火教,通巫教,都是这个路数。
待冲和道长走入正殿时,就看到云霁小道士,正带着几名玄门师兄弟,在准备道术早课,换长明灯的灯油,打扫一尘不染的正殿。
再把那几十个蒲团,分放在各自位置上。
而紫薇道长,而手中捻着上好的香烛,正为大殿前方的三清图和历代掌门长老的牌位香炉敬香。
动作标准而优雅,道袍垂下,衣角摇曳,颇有股道家天象自然的风度。
只是紫薇道长脸色不太好。
他受的伤,还尚未痊愈。
因有散魂症之故,紫薇道人愈伤的速度,要比其他天榜更慢一些。
“师弟,你来看这个。”
待紫薇道长敬完香后,冲和道长上前,将手中信塞给黄无惨,后者甩了甩拂尘,将信打开,扫了一眼,便眉头紧皱。
信上信息并不多,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问候,问道长伤势如何。
第二句邀请,请道长往太行去,有些事关蓬莱的机密之事,要告知一番。
“沈秋?他送这份信,是什么意思?”
紫薇道长扭头看向冲和师兄,说:
“今日风传天下的那太行仙门遗址开启之事,真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冲和老道没说话。
他将黄无惨拉到正殿边缘,左右看了看,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掌门师弟,说:
“这东西,是随信一起送过来的。”
“嗯?”
黄无惨结果那事物,那是一个卷轴,两掌长,卷在一起,在卷轴上有篆字,是春秋祭文。
如今时代,少有人认识。
但冲和道长和紫薇道长,都是博览群书之人,他们是识的这种文字的。
“鸿影”
这两个字透露出的意味,可是重要的很。
“仙门秘书十三卷。”
黄无惨看着手中古朴卷轴,这东西有暗扣,不得其法,强行解开,只会损毁宝物,他抚摸着卷轴那非金非玉的材质。
闭目思索片刻,又将其还给冲和道长。
老道长接在手里,他对紫薇道长说:
“师弟,此事不妥。”
“虽说仙门秘卷珍贵,记载的也是纯正的仙术传承,但我玉皇宫不缺这些。
我观沈秋自五龙山庄之事后,行事便越发偏激。虽有任豪盟主之故,我等不便出手捉拿,沈秋在江湖上的名声越发狼藉,多行酷烈之事。
如今已被呵斥为‘邪道妖人’,大有武林公敌之相。
我知师弟,对沈秋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