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书记官抱着厚厚的羊皮书册从小路追了上来,他们站在溪边路口,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快找到了屈膝半跪在溪边石岸上的赛琳娜。
这两位书记官有些狐疑地望向塞丽娜,又看了几眼泡在溪水里的苏尔达克。
苏尔达克从溪水中站起来,他洗去身上的泥垢,身上那些烧伤留下的疤痕更加清晰的显露出来。胸前和背后皮肤上到处充满青紫色与肉粉色的疤痕,有些疤痕连在一起就像是条蜈蚣,虽然这已经是圣光治愈之后的模样,但是看上去依然有些触目惊心。
围在溪边的孩子们看到苏尔达克身上的伤疤,不约而同地发出齐声低呼。
赛琳娜从木盆里拿出一块丝瓜瓤,冰凉地手碰触苏尔达克的肩膀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苏尔达克看到裙子下面小女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脸上伸着有些惊惧,他坐在溪边的一块被溪水冲刷得极为干净的石头上,指着自己胸口一块暗紫色的疤痕,对着躲在赛琳娜双腿之间的希格娜问道:“希格娜,你怕不怕?”
小女孩儿抿着小嘴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她的两只小脚踩在水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瞄瞄,她有些担忧地看了那两名书记官,苏尔达克这才知道小女孩恐惧的根源。
“发生了什么?”苏尔达克抬头向那位一身书记官打扮的人问道。
虽然他胸.前没有佩戴骑士徽章,但是两名市政厅的文职书记官却十分恭敬地说道:“我们这次经过人口核查,了解沃尔村留存一些阵亡战士的遗孀。”
听到这位书记官这么说,苏尔达克立刻联想到了摩云岭战役失败,至少有近万战士在摩云岭丧生,这可能会影响到贝纳省的奥索尔诺郡塔拉帕敢地区上万家庭,他皱了皱眉头,盯着那位书记官,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位书记官被苏尔达克的目光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照本宣科地说道:“按照格林帝国宪法规定,这些战死者遗孀要在三年内改嫁,特此对海兰萨城周边区域各村进行通知。”
两名书记官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人群里扫去,但是他们却没有找到要找的那个人,只能硬着头皮说:“不过经过我们调查发现,赛琳娜女士的丈夫死于三年前冬天里的一次疫病,这意味着赛琳娜女士必须要改嫁了。”
他们再次试图靠近赛琳娜,赛琳娜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苏尔达克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抓着丝瓜瓤的手几乎指甲掐进肉里面,她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似平静,实际上身体却是出卖了她,她身体甚至在颤抖着。
苏尔达克疑惑地看了那书记官一眼,然后问他:“您看不到我吗?”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士,接受过鲜血的洗礼,看到过真正的死亡,身上有一种强者的威压。
“嗯?”两名书记官反应有些迟钝,因为这明显与他们了解到的资料不符。
“我是说您看不到我吗?我……苏尔达克骑士就站在您的面前,您却对我视而不见,还要当着我的面带走她吗?”他从石块上一下子站起来,对着那位书记官挺起胸膛说道。
“我!”苏尔达克咧了咧嘴,用手指着肩膀上的疤痕,那道伤疤大概是在华沙位面战场上留下的唯一一道伤疤,其余这些烧伤可不是在战场上留下的,他觉得自己不能指错了地方,所以一连在伤疤上点了三下,才说:“……在华沙位面上浴血奋战,你们可以看一看那些恶鬼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可是你们后方究竟在做什么?”
这时候,两名书记官才有点听明白过来,有些弱弱地问了一句:“苏尔达克骑士,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娶赛琳娜女士?”
“这个您难道看不不出来吗?”苏尔达克显得很不满意,哼了一声。
连忙弯下腰施了一礼,连声说:“抱歉,这次是我们调查地不够充分,给你带来的困扰请您见谅!”
周围一些赶过来围观的村民看到从海兰萨城赶来的书记官居然主动承认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误,也不管真相是什么,总之是自己村子里的苏尔达克骑士占了理,立刻一片哗然,他们甚至觉得能够让平时趾高气昂的两名书记官有些手足无措,这应该是沃尔村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
两名书记官站在路口,看到村民们也是群情激奋,立刻意识到他们应该离开这儿。
随后才在四周村民们的一片嘘声中匆忙离去。这种做人口调查的书记官,大概是市政厅里面工作最难的一群人,换句话说,这是一份需要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才做好的工作。
苏尔达克站在精赤着上身,站在人群中央,伸出手阻止了村民们的嘘声,他觉得还是应该这两名书记官最基本的敬意。毕竟他们代表这海兰萨城的执政官大人。
此时,赛琳娜还半跪在溪边,天鹅般高贵雪白脖颈低垂,她低首含胸地跪在那里,岸边的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亚麻布裙摆,这让长裙紧紧地包裹着她那浑圆的双腿,小女孩就牵扯着裙角站在她身边,一脸懵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半跪在地上的那个美丽女人,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她一只手搂着小女孩,原本冰冷的脸庞早已挂满了泪痕。
老村长深深地吸了两口烟,在一旁的栗树下小声地感叹了一声:“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这件事自始至终,老村长都一直默默地坐在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