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吾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当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懿轩已经是吾的皇弟——福成皇子。
一个称号,让我们成为了可以“依靠”的兄弟。
做为拓跋皇朝的大皇子,吾从未踏错一步,循规蹈矩,坚持着做为皇子责任。
对上,吾孝敬父皇;对中,吾友于诸位皇弟,善待皇子妃;对下,与众朝臣保持安全距离。
吾一直以为吾做得很好,但懿轩说:“你知道为什么,父皇觉得你不合适当皇帝吗?”
“为什么?”
“你太君子了。”
吾沉默。
做人不应该当君子吗?
君子坦荡荡荡,小人常戚戚。
“可你是皇子啊,而且还是嫡长。”
吾再一次默然。
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似乎又不甚明白。
于吾来说,喜欢上一个人,跟没喜欢上一个人,区别不大。
不喜欢的时候,吾是大皇子,上对父皇,中对兄弟、皇子妃,下对朝臣。
吾与皇子妃,说得好听是相敬如宾,其实是“相敬如冰”。
我们俩都不喜欢彼此,但因为身上的责任,不得不和睦相处。
没有什么争端,也没有什么不平之处。她礼节待我,我也宽然待她,当为皇家之典范。
是的,没错。
相较于后院纷争颇多的皇子后院,吾的后院甚是清净。大概这也跟皇子妃于吾,亦不是喜欢有关吧。
我们内心清楚,却不戳破。
其实,对于吾心里有人这件事情,皇子妃比我更先领会。
吾永远记得,那是一天晚上,她摆了一桌美酒佳肴,喝到酣处,她说:“把她纳回来吧,虽然臣妾不能让位于她,但臣妾必定会视其为亲姐妹,礼遇于妹妹,绝不会薄待委屈了妹妹。”
“嗯?”吾一时之间,不知道皇子妃说的是什么。
因为喝了酒,皇子妃脸上略有红霞,十分好看。
她微微笑道:“大皇子,你是个好人,只是可惜,我俩无缘。我相信你,即使纳了妹妹回来,也不会薄待了臣妾。臣妾亦相信,能够被大皇子喜欢上的人,一定是一位温柔体贴、心地纯净的女子,因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你。”
吾愕然:“何出此言?”
皇子妃摇头:“不用瞒我了,我们成亲多年,虽不知心,却也多少了解你。曾经的你,永远淡定如菊,也不似现在的你,脱了仙气,沾了凡尘,宛如活过来一般。”
吾从来没有想到,吾在皇子妃心目中,居然跟“谪仙”挂上了号。
难道,皇子妃觉得吾对她太“冷落”了?
可吾回想起来,却从不觉得冷落,吾只是淡于男女之事,心有他物罢了。
夫妻各有各的相处之道,吾与她,皆是淡然之人,不同于他人无哥厚非。
“你误会了,没有这样的人,吾最近只是忙于政务。”吾握住了她的手,道歉,“对不起,吾冷落了你。”
皇子妃却抽出了手,再一次摇头:“无论何时何地,见则欢喜。不见由思,思由欢喜。不是喜欢,是什么?大皇子且不要急,臣妾问你,此时此刻,你最想到的人是谁?”
吾的脑海里,滑过一个人的影子来。
“是吧?只要臣妾一提,大皇子的心底定有一个人来。臣妾知道大皇子的担忧,臣妾恳请大皇子信臣妾,臣妾说到做到,绝不后悔。”
只是,吾不敢深想。
因为这个人,不是吾能想的。
吾否认:“皇子妃,你误会了,吾心里没有这个人。”
那人是他的“兄弟”,不是喜欢之人。
“大皇子是担心,臣妾言而无信吗?”皇子妃一脸真诚地说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只是觉得,人这一生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若是能够有机会抓住,那便不要放弃。大皇子是男子,所得自由远甚于臣妾,既如此,大皇子不必顾虑太多。人生何其短暂,能够得一佳人相伴,也为人生一快事。若是大皇子担心臣妾,臣妾……”
吾摇头:“没有,吾心中无此人。”
皇子妃只提过这一次,便没有再提。
她也不是多事之人,于情于理,已提过,若吾不应,便不会多言。
然而,她不懂吾心中的顾虑。
直到什么时候,吾才彻底弄清楚了吾心中所向?
那天,他夺走了拓跋皇朝的皇位,有人问吾:“你恨他吗?”
吾没答。
因为吾怕说了不恨,也没有人会信,还找不出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吾被圈于皇子所,他怕吾想不开,特地前往开解。
一盏清茶,一缕清风。
他向吾做出许诺,时间一到,便还吾“自由”。
吾望着面前的他,脱下帝袍,一身便服,脸上的笑容还一如往昔,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
说真的,吾甚佩服。
到底是什么人,不管时光荏苒,还一如往昔?
吾说:“好。”
只是他不知道,吾即不曾恨他,也不曾怨他,只是在遗憾着什么。
究竟在遗憾什么,却不敢多想。
夜色来临,当吾孤身书房,久久沉思。
皇子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说:“浩儿已睡,见你这里灯还亮着,猜测还未入睡,便过来看看……”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吾面前的书案上,微微怔住。
吾顺着望过去,也怔在那里。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吾已画下一人,不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