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次日下午放学,卢四姑娘向她们学校求助,说哥哥要把她送校一面安排她临时住到教师宿舍、一面联络了她的入校介绍人卢慧安。
卢家派人过去一问,原来是昨儿卢四爷推测出“庆施主”必是贵人,悄悄跟在人家后头走了不到半条街,便被护卫抓了。遂使劲儿拍庆二爷马屁,说自己粗通文墨、有心投靠。庆二爷只当他是个破落户。投靠就投靠呗,无非给几个月钱。
卢四爷跟着来到庆二爷的住处、见到位大管事才知道,人家居然是庆王世子!不免喜出望外。经过了之前那十来天求见瑛小爷而不得,卢四爷已清楚,闲人清客永远都只会是闲人清客,贵人不可能重用他。于是他直接想到了妹子头上。做庆王世子的姬妾比做瑛小爷的姬妾还强呢!瑛小爷不过是个外室子罢了。遂欢欢喜喜跟大管事书吹了半日妹子如何如何好。
主子离家在外,身边没两个服侍的人。下头进贡可心靠谱的美人自然是好事。管事好生夸赞了这个新来的清客先生一番,还画给他几只天大的大饼。
卢四爷兴致勃勃跑回去,满心以为妹子必也欢喜,然卢四姑娘竟立时摇头。原来她后桌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时政爱好小组,认定庆王府野心勃勃、夺嫡无望。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多半更相信同学、不太相信哥哥。卢四爷岂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只说自己已然投靠在世子门下,你非嫁不可。卢四姑娘气得关了房门,她哥哥只当明儿睡醒自然好了。
于是卢四爷再次见到了三妹妹的吴助理。
说了几句硬梆梆假惺惺的客套话,晴雯和蔼道:“听闻四爷已投靠了主公,可喜可贺。我们少夫人说,既如此,四爷就搬到庆王世子处住去吧。不然,你和同僚平素往来,姑娘们不方便。”
卢四爷纳罕道:“如何不方便。”
“清客幕僚多半猥琐且年纪大,长得还不好看,姑娘们不留神撞见岂非碍眼。”晴雯信口道,“再说少夫人怕你来金陵两个多月、依然不清楚本地情形。每所女学都自有势力。”遂告诉他四姑娘已经跟学校告状了。“你放心,庆王世子不会为了个不知是圆是扁的女人得罪女学的。明天上午我们会派人来帮忙搬家,请四爷中午之前搬走,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卢四爷呆若木鸡。半晌,回头看另外两个族妹。一个满面无辜道:“四姐姐没跟我们打招呼。”另一个羡慕道:“果然她们学校最好了。”卢四爷瘫倒在椅子上。可他已经跟大管事说得明白,只差没商议日子。这下可如何交代。
一个才刚投靠的清客,哪能随便就住到主子跟前去。偏卢慧安还真够狠的,果真派人将堂兄扫地出门。无奈,卢四爷唯有领着几个老家带来的奴才暂且住在客栈里。这位气得满脸青筋乱跳,一拳砸在桌案上,吓了人家客栈的小伙计一跳。
长安来的一位老仆拉着卢慧安的手下直跌足:“不过些许小误会,三姑娘何至于。”
那手下也跌足:“我们少夫人也没法子。若不如此,四爷必一直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多少能做点儿姑娘们的主。”
老仆眼睛都直了。“可……姑娘的终身大事不都是父兄做主的?”
“您听听您老这语气,多理直气壮啊!您还不是直接受益人。四爷肯定更不愿意放开从前的权力,必隔三岔五找麻烦。那姑娘们还能安生读书么?读书多要紧啊@#¥……”这手下唧唧呱呱的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反倒把老仆给说糊涂了。
虽被强行搬了家,卢四爷依然得回庆王世子跟前去。他预备了好几套说辞,没一套合适的,遂先悄悄躲着那大管事。然而人家并没找他。有回不留神迎面撞上,大管事忙着跟另外一位先生说话,对卢四爷视而不见。至于上进妹子的事儿,既然卢四爷自己没提,大管事哪里记得。跟同僚打听世子,同僚说上忠顺王府去了。世子这趟南下本就是为了替瑛小爷贺喜的。卢四爷心中怅然:他原本是少夫人的亲戚。
另一头,司徒暄快马赶到上海,给赵茵娘的联络点留了消息。赵茵娘让他明日某时到某处相见。
次日,司徒暄拿着地址和地图,看着路牌一路找到街口。只见眼前是极宽的大路,往来并行四辆马车。路边绿槐丹桂成荫,下有花圃、植着大朵菊花灿如黄金,还有成树的大红月季,煞是好看。路边是各色招牌,什么海贸公司、工厂办事处。并有银灰色的大阳伞撑开,下设简洁木桌椅,卖些吃食茶饮。
走着走着,乍然看见赵茵娘就坐在不远处招手:“这儿这儿~~”
司徒暄忙快步走了过去,笑道:“你这帽子倒别致。”
赵茵娘随手摘下来:“这个叫做贝雷帽,早先是外国不知哪里的军帽,渐渐修改成这样。简单大方,我喜欢得紧。”
“你戴着甚好看。”
赵茵娘皱皱鼻子笑了。
“你们江南的衣裳越变越有趣了。”
“好看吧~~全新式的,并非依着本国或外国的衣裳修改而来,唤作现代时装。”赵茵娘招手喊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奶茶。司徒暄要了壶碧螺春。茵娘接着说,“这才几年工夫?上海已经和最初那个上海县差了许多去。东瀛百废待兴,金矿只是噱头。”
司徒暄点头:“我猜到了。四皇子是为着引人过去才成日拿金矿出来招摇的。”
茵娘托着下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