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谢兰庭动了动有些僵酸的肩膀,随口问道:“刘小姐家的老宅子,在什么地方?”
“嗯?”谢明茵睡得迷迷瞪瞪,过了一会,她才清醒过来:“噢,在福临街。”
靠在长姐身上,真舒服啊!
谢兰庭敛下了眼睫,这么巧吗,不过,趁此时去看看也好。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福临街,就见礼部侍郎家的下人,已经在外等候,这老宅子是寻常百姓住的院落。
侯府的马车上有特制的徽纹,很容易就辨别出来。
兰庭与谢明茵下了马车,并肩往里面走去,谢明茵满心期盼,兰庭心不在焉。
到了里面,正有一位与谢明茵差不多大的小姐等候,知书达理,亭亭玉立的,见着谢明茵,明显眼前一亮,谢明茵快步走过去,看起来二人关系很密切。
双方分别见过礼后,刘小姐笑盈盈的,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唤了她一声兰庭姐姐:“姐姐唤我雯月即可。”
然后,就带着二人去看猫儿,边走边说:“这原是我父亲未曾当官时,祖母为了父亲进京赶考买下的,地方小了些,但挺清净的,住了好几年,现在也舍不得卖了。”
猫被安置在后罩房,谢明茵一看见毛茸茸的小猫仔,差点就扑上去了,刘小姐也笑眯眯的。
看着两个小姑娘逗猫上了瘾,兰庭说了一句:“我出去走走。”
谢明茵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想太早回去。
听见长姐要出去,只顾得上“嗯嗯”地点头。
这次出来,她和谢明茵各自只带了一个丫鬟,后面还有仆妇,兰庭完全没想过,这猫带回去,是要养在信芳堂的。
她只是当自己来做个陪客。
走出后罩房,兰庭问红霜:“我记得夏妈妈说,章氏在福临街,对吗?”
红霜称是,说:“就在这条街的街尾。”
了一声,就出了刘家的老宅,往外面的街尾去了。
红霜跟了上来,要同她一起过去:“小姐,奴婢跟着您。”
“不用了。”兰庭摆了摆手,让红霜等人留在了外面,自己朝街巷面走去,越往里走,越有些阴冷。
幸而,很快就看到了那间院子,围墙外种了一大丛的翠竹,兰庭走过来,随后微微叹了口气,看见这院子的门扇上着锁,台阶上落着一层厚雪,显然,章氏并没有在这里住。
扑了个空,她低低吐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举目扫了一眼四下,并没有人。
走出去三四步,到了竹丛旁。
“谁?”兰庭蓦然驻足,风雪摇动间空无人声,垂在宽袖中的手指渐渐握紧,横眉冷喝道:“出来!”
“许久不见,”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从背后欺来,头顶传来清越的嗓音:“兰庭。”
“火泽……”兰庭的气息略微急促起来,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转过身来:“你怎么会到盛京来?”
他难道不是应该在镜州定王府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她?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很快又被理智否决。
火泽不是这样的人,她太了解他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所想的那样了。
这盛京的天,终于是要变了。
“你喜欢盛京吗,”薛珩微微垂首,捋了捋她柔软的鬓发,不答反问:“还是镜州?”
薛珩少时在南地久居,耳濡目染之下,说的都是镜州话,他的嗓音如敲冰戛玉一般,玉石之声,镜州话的口音就偏向斯文温柔,更加显得这家伙人畜无害。
当初王府的人就是被他骗了。
定王妃的妹妹对薛珩一见钟情,而后,又因为见到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血腥场面,被吓得退避三舍,再也不敢与这厮谋面。
原道是一位光风雯月的如玉君子,哪知背后是十方赫赫的杀神。
早说了,薛火泽这人,只是看似纯良。
兰庭没有回答,接连反问道:“你接到我给你的信了,也是你告诉侯府的是不是,栀子花也是你送的?”
她问的很焦心,仿佛这次不问,下次就问不到了一样。
大概,是怕他死掉吧。
“所以,喜欢吗?”薛珩微微一笑。
他生的淡薄削瘦,轮廓如同干净利落的工笔画,眉头被春水融了一点墨色,却又蕴着如清江石的干净清冷,唇红齿白间,眼眸清冽又坚定。
偏偏这样一个人,唤作火泽。
“喜欢。”兰庭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她喜欢栀子花的,除了薛珩没有其他人。
她五岁时,见到的薛珩,彼时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日日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就这样,他还是心软收留了兰庭,给她取了名字,带着她辗转求生。
这十年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远。
女孩子也许是第一次离开他这么久,变得有些急躁,薛珩想。
他抬手掠去挡在二人之间的竹枝,不紧不慢地问:“你看起来,不高兴吗?”
“没有,我很高兴。”对于薛珩的靠近,兰庭稍稍别过头去,她就是有些生气。
三年前,兰庭十二岁的时候,随廿三之龄的薛珩,一起进入定王府,薛珩为定王效劳,敬事不暇。
四个月前,兰庭到了盛京,为的是帮忙掩护定王府的人入京,后来她与剩下的人返回镜州的路上,不想遇见了流匪,自己也受了伤,只好在就近的望泉村寻了个居所养伤,另外让人返回镜州送信。
当时住在望泉村,屡有异动,她还以为是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