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早早地就候在了营门外,从鸡鸣朝盈等到了日向西斜,真真是望眼欲穿了,方才将那几名特使等来。
多年经商的经验,早就让刘安练就了一套招呼人的本事,管他是敌是仇,是憎是恶,脸上都带着三分令人舒心的笑。
“几位特使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快快入营喝口热茶吧!”刘安躬着身,打开了右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一名三十多岁的副使下了马,将缰绳随手丢给了一旁的小厮,将一位稍稍年长的,从马车上迎了下来。
那老者胡须花白,头戴梁冠,穿着赤色罗衣,看样子应为正使了。
至于扶他下车的那位年轻的,若无例外的话,便是副使无疑了。
只听他不客气地开口道,“我等可不是来游览的,有要职在身,你耽误得起吗?”
刘安忙忙应是,“天色不早,几位大人仍如此尽心尽责,令卑职佩服。”
年轻副使扫了迎候的众人一眼,挑了挑眉,“李霸呢?怎么不见他来迎候?”
刘安的声音哽咽了几分,“将军因为忙着工程,殚精竭力,刚刚完工就病倒了,招待不周之处,尽请各位特使谅解。”
呸!别看刘安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似乎真有其事似的,实则却是李霸懒得搭理这些家伙,躲清静去了。
刘安也怕他话糙,一开口就将这群瘟神给得罪了,索性让他有多远闪多远,眼不见为净。
年轻副使冷哼了一声,不信道,“那么快就已经完工了?你们该不会是趁天快黑了,想要糊弄我等吧?”
刘安深深俯下身去,“卑职不敢。现今,城身、女墙皆已修缮完毕,根据要求加盖了一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几位特使可亲自入营查看。”
几名特使对视了一眼,在刘安的引领下上了战楼。他们特意留了心,细数着脚下踏过的台阶,估测的高度确实达到了规定的要求,不觉心中一惊。
怎么可能?
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赤木口都被克扣了不少,这李霸居然能在短短几月之间,完成这不可能的任务?
莫非是有天兵天将相助不成?
原先他们得了这个差事,还是挺高兴的,来这挑挑刺,寻寻错,骂骂人,就能回去领赏了。
如今却是刺也没挑出,错也没寻出,这下可如何是好?
另一副使皱起双眉,四下张望着,希望能寻到些不妥之处,借题发挥。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外聚集的一堆人身上,“他们在做什么?是否还有工事尚未完成,在欺瞒我等?”
刘安抬眸望了一眼,从容地答道,“那是众将士优思为国,特意自发组织,去城外加建的防护工程。
“里里外外共有五重。
“羊马城为第一重,其外掘壕渠为第二重,其外阔三步立木栅为第三重,栅外布棘城为第四重,棘外陷马坑为第五重。
“现已完成了三重半,不日即将全部竣工。”
言外之意,这些都是额外的工程,不算是未完工的绩效。
正使捋了捋胡须,笑道,“众将士辛苦了,我等特受朝廷的托付而来,慰问一番,可否请众将士于点兵台集合?”
刘安挑了下眉,“此刻吗?快至晚膳时刻了,不如明日一早……”
年轻副使冷哼了一声,“我等替朝廷慰问将士本是好事,你在此拖拖拉拉的,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刘安躬身下拜,高高举起的衣袖,遮住了眼中流露的不屑,“卑职不敢,既然诸位大人如此坚持,请随卑职前往点兵台。”
点兵台正对着营门口,不多久便到了,刘安叫人敲响了集合的鼓声。
咚!——
咚!——
咚!——
一声声浑厚洪亮,震耳欲聋,重槌之下,十里可闻。
方才两盏茶的工夫,点兵台下已经是人头攒动,聚集了四百多人,黑压压的一片,蔚为壮观。
正使不禁讶然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卫所给赤木口的那些个货色,他都是清楚的,不是负伤患病的,就是年老体弱的,全是些卫所淘汰下来,不要了的,既打不了仗,也干不了活,纯粹就是凑个数字罢了。
在如此繁重的劳役之下,如何能熬得下去,能活下三成都是一个奇迹。
可是看台下的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精力充沛,不像是负伤患病的样子,难道是李霸偷偷招募了人手,将那些伤兵给替换了?
哼!必定是如此!
这下看李霸还如何逃脱罪责!
正使捋了捋胡子,对刘安笑道,“既然这是点兵台,可否取来名册,让老夫来点一回兵?”
刘安皱了皱眉,“士兵人数众多,天色即将暗沉,不知特使打算抽几人查点?还是全部查点?晚膳……”
年轻副使出声训责道,“你这人修得拖延,让你去取名册,取来便是!”
“是是!”刘安躬身退下,不久就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回来了,“请几位特使过目。”
那正使翻开第一页,随意扫了一眼,便跳至十多页之后,取了角落一个名字道,“谁是陈福。”
“小的在!”
“小的在!”
“小的在!”
一时间三人同时出列。
正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一个陈福,为何有三人应诺?”
可不就是找人来冒名顶替的吗?
连口径都没对好,才问了一个人,就蹦出了三个人,立马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