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颔首垂眸道,“这个名儿普遍得很,有些个重名,也是很正常的。正使对上年岁、籍贯,便能辨别了。”
说完,刘安提高了嗓音,“你们还不将各自的名字、年岁、籍贯向大人一一报来!”
最左侧的上前一步,大声道,“小的陈福,耳东陈,福气的福,二十岁,小风口墩人。”
中间一人前一步,大声道,“小的陈福,也是耳东陈,福气的福,十八岁,独树儿墩人。”
最右侧的上前一步,大声道,“小的成福,是成功的成,福气的福,十八岁,沙壑字墩人。”
正使看了眼名册,名字、年岁、籍贯正与中间的那人对上了。一时无话,又翻过两页,报了几个名字。
虽然时有重名,但是报出年岁和籍贯后都能一一对上。
他又翻过几页,继续报着名字,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有问题的?
突然,他瞧见页面上有两个名字被朱笔划去了,兴奋地指了出来,问刘安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刘安淡淡地瞥了一眼,答道,“不幸去了。”
他不谈那些人来时的病症,不谈高强度的劳役,避重就轻道,“大人也知道,咱们这儿是穷山恶水之地,生存恶劣,难免有些个水土不服,就这么去了。”
因为饭能吃饱,睡得干净,又没有歹毒的工头挥鞭伤人,故而,少有因干活而伤病的士兵。
前两月酷热难耐,李姐特意吩咐下来,避开最热的正午,早开工,完收队,又备足了盐水和避暑的凉茶,士兵中就连中暑的都不多见。
少数几个体弱的,倒了下来,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因而无人在劳役中病故。
为数不多死了的,反而是遣来时就带着伤病的,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屈指算来也就十二人。
李霸仍觉得这个数字少了些,反而容易招致无端的猜度,又添了三十五人进去。
那些人是他特意筛选出来的,多是六亲缘薄,为人老实,口风又紧的。
他便消了那些人的军籍,派到李姐的私人作坊帮工,按月领取酬劳,但是比当兵时更安适些。
正使都快将那本名册给翻烂了,报得口干舌燥,愣是没逮住一个冒名顶替的,心里越发地烦躁起来。
“许大?”
他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火气不免大了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许大呢?许大怎么不出来?”
一人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小的是许大的什长,他昨晚受了风寒,病了,所以没来应卯。”
“那么巧?”正使的嘴角翘了起来,对身边的年轻副使道,“你随这人去看望看望许大,毕竟是为我大明出力的,要将朝廷的恩泽带到。”
年轻副使心领神会,“大人方向,下官定然不负使命。”
说完,他便兴致勃勃地跟在那个什长身后离开了,一路向东而去,绕过了两排营房。
他见四周越走越偏,带路的什长依旧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不觉谨慎起来。
那家伙将他带至如此僻静之处,不会是起了什么歹意吧?
不会吧……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领命而来,料那李霸再如何胆大妄为,也不敢对他下手。
可是,他的心中不免一阵后悔,早知道就该多带几个护卫过来,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不是?
他正踌躇着要不要开溜,鼻子不觉一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异味,有些像是落葬的棺材的味道……
不好!
那李霸难道真是要对他下手了?!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那名年轻副使虽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将什长的衣领给揪住了,厉声喝道,“说!此处究竟是何地?前方是否有埋伏?我可要警告你,我乃朝廷命官,你若伤了我一分一毫,你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什长想要扭头,脖子却被紧紧扣住,根本无法转动,苦着脸解释道,“哪有什么埋伏,再向前几步即是伤兵营,那许大受了风寒,正躺在里面呢!”
年轻副使将什长顶在身前作为肉盾,“你在前方带路!”
什长此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这位大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就是个疯子呢?
脸没露得,赏没讨得,倒是叫人当成了歹人给擒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殷勤地来带路了,让伍长替他代劳得了!
他慢慢地挪着步子,进入屋内,正巧遇到了小傅军医带着几人在查房。
他忙扭动着身子,挣脱了年轻副使的束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呼救道,“军医救我!”
因为之前出过医闹,李姐想给小傅军医配个护卫。胡六受了他的恩惠,得以保全了性命,病愈后便主动请缨,成了他的护卫。
这会儿,胡六立刻冲了上去,一个擒拿手,就轻松地将年轻副使给拿下了。
小傅军医看着他脸生得很,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在伤兵营逞凶?”
年轻副使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胡六的辖制,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立刻表明了身份,“我乃朝廷命官,是来视察赤木口的副使。你们竟敢伤了本官,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小傅军医瞥了眼他身上的衣袍,确实是官员穿的补服。
他听李姐说过,今日上面派人来视察,应该就是此人了,便立刻让胡六放了他,躬身赔罪道,“之前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原谅。大人视察营墙,原何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