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苏青桐总是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她撑着一盏白色的灯笼,漫无目的行走在那片雪原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遍火光,等到她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绯红的花朵。
那花开得极其绚丽,就像彩霞一般覆盖在冰雪上,让她的心里生出无尽的欢喜。
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时隐时现,时断时续,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偏偏想不起来。
从梦中醒来,就看到满目的白色,还有冰凉的医疗器械。
男人站在床边看着她,没有悲伤,也没有关心,只有抑制不住的淡淡的喜悦,自他知道苏青桐患了绝症后,他的心情就显得特别好。
男人在絮絮叨叨的说:“医院一天的费用就要好几千,不如回家去吧。”
这些日子,他总劝着她出院。
如果不是那天听到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她或许还真的跟着他出院了。
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说:“你那间房子还要两百元,怎么不干脆去抢钱”
又说:“你只要给一张单人床就行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
苏青桐就问他帮谁租房子。
他说:“你出院后总要有个地方住吧,你身体又不好,没有力气爬楼梯,我就给你找了一间负一层的房子,这样你也方便出入,而且每个月的租金只要一百元,你只要住进去的时候交一个月房租就行了。”
“那是在哪里怎么那么便宜”
“就在城郊那里,也不算远,如今坐车方便,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苏青桐突然间说不出话来,原来她以为的回家不过是搬到一个未知的陌生的地方去等死,那她又何必去折腾
男人见她无动于衷,就有些阴郁的看着她。
苏青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才说:“你别忙活了,我就在这里等死吧,如果你忙,也不需要再过来看我了。”
男人顿时语噎,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苏青桐只觉得身边的空气变得清新了,整个人都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感。
她讨厌男人,发自骨子里边的憎恶,自然男人也不喜欢她,偏偏这样相互厌憎的两个男女却捆绑着一起生活了十年。
有时候,缘分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有人问她,既然不喜欢他,既然没有感情,为何不离开他
她要怎么说呢
刚开始的时候是她没有退路,离开了男人就得居无定所,流落街头,如是不得不委身于他过日子。
后来她外出赚钱了,有能力担负起生活了,又涉及到孩子的归属,涉及到共同生活时的家产,还要顾及良心的谴责。
总之是男人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收容了她,给了她一个安身的地方,她得感激他。
就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感情容忍着他。
说起来,她跟他都不过是红尘中的两个俗人,都有着不得不一起过日子的理由。
日子过着过着,原本凑合在一起生活的人就出现了更深层次的矛盾,人生观,价值观,生活习性,哪哪都是分歧,但又因为经济的绊扯而捆绑得更紧了。
男人的年纪大了,赚不到钱,就死死的抓住她。
她忍无可忍提出分手时,他就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她无力挣脱,就这样相互煎熬着,看谁先熬死谁。
如今,是男人赢了,他赢的是她身后的财富,而她输掉的是她的全部。
没有过多久,男人又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看那模样,只怕是去了她的主治大夫那里,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个时候,她就庆幸男人死活不跟她打结婚证,如今非但更改不了她的治疗方案,也无权支领她的保险金。
当年的他,冷傲鄙夷的对她说:“这一辈子,你都别痴心妄想我会跟你打结婚证,你不配,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就滚吧。”
她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只得忍气吞声的过下去,总不能带着孩子去流落街头吧
只是,当孩子上幼儿园了,她能够出去赚钱了,男人却又不放她走:“你想走可以,给我二十万,我就放你走,不然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紧接着,男人就将孩子送去了他老家读幼儿园,出生证明也给他丢给他家人锁了起来,却又不给孩子上户口,还嘱咐家人不准她私下去探望。
她的命门就这样被他死死的抓紧,半分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他如今应该也后悔了吧,如果当初打了结婚证,他不需要遗嘱,也能得她一半的家产,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苦心计算了。
他只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年死活不准她买的房产,如今升值了几十倍。
当年的他,冷眼旁观着她为了钱日夜操劳,不但不帮忙,反而把她赶出了他的小房子,跟着她住进了新房子,打乱了她用房租抵月供的划算,见面就辱骂她痴心妄想,时时刻刻的冷嘲热讽。
而他拿着他那套小房子的租金过起了惬意的日子,有人供他吃供他喝,还可以利用孩子多剥削些生活费,随时都可以纾解生理需求,不高兴了还可以骂她几天几夜发泄不满。
他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怎么折腾她,怎么控制她,怎么过得随心所欲。
此刻,他因为控制不了住在医院的苏青桐而彻底失去了耐心,尖酸刻薄的模样也就一览无余了。
“你怎么能够这样自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