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一套旧衣改短后,李娇娘来到楼下。
少年看到李娇娘来了,马上咧嘴笑着喊她,“娘,我换了衣裳,好看的。”
他抖了抖袖子,拎着袍子摆左看右看,开心地笑着,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这一身衣裳虽然是旧的,却是上好的细布做的,骆诚也只穿了三回而已。
鸦青色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竟也不显老气,反而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漂亮得不像真人。
头发洗过,没有完全擦干,胡乱堆在头顶的发丝,正往下淌水,糊了他一脸。
但是,仍旧是好看的脸。
“嗯,琮儿真好看。”李娇娘笑着点头,将他摁在椅上坐下,“我帮你将头发擦干。”
“好。”少年乖巧地坐着。
李娇娘开始套话,“你多大了?”
“忘了。”
李娇娘:“……”算了,问不出来就罢了。
她是医者,通过看五官和手指皮肤,她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少年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四岁。
因为他的声音还是童音,还没有变声,五观也没有长开。
“你除了琮儿这个名,还有什么名?别人都叫你什么?”李娇娘又问。
知道完整的姓名,才好找到他的家人。
“忘了。”
李娇娘:“……”好吧,不记得。
“你从哪里走来的?”李娇娘又问,“从哪条路上走来的,指给我看看。”这个总记得吧?
少年歪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李娇娘以为他想得起来,正要专心听时,他眨了下眼说道,“不记得。”
李娇娘:“……”不气不气,他是傻子,跟傻子生气,自己不是傻子了?
“好吧,不记得就不记得。”下回出门时,每天都带着他,她就不信,没人捡回去。
将他头发上的水擦了个大半干,李娇娘找了把梳子给他,“会梳头吗?”
少年捏着梳子,眨巴着眼,咧嘴一笑,“会。”
那就好,自己的事情会做,她会省心不少。
李娇娘将布巾,丢进了洗衣盆里泡着。
外面正堂里,有人喊着她的名声,“李娘子,我头疼,你给看看。”
“来了。”
李娇娘忙去看诊去了。
一刻时间后,她再次回到后院,看到拿着梳子跟自己头发较劲的少年,她是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不会梳就放下梳子,我给你梳吧。”李娇娘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梳子。
他哪里是在梳头?他是在扯头发!
地上掉了好几缕头发了。
幸好他头发多,要不然,非得被他自己拔成秃子不可。
洗过的头发顺着梳十分好梳,李娇娘很快就给他挽了个发髻。
没有发簪,李娇娘折了根桂花枝替代了。
长得漂亮的孩子,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好了,过来给我帮忙。”李娇娘放下梳子,拍拍衣袖,“不给你找点事做,我怕你会瞎跑捣乱。”
她朝少年点了点头,往正堂走去。
少年乖巧地跟上。
这会儿没病人前来,李娇娘就整理药材。
回头时,发现他对捣药的罐子十分感兴趣。
抱着罐子左瞧右瞧。
李娇娘便抓了把药放在罐子里,“来,你照着我的样子做,把这些荮材捣得细碎细碎成粉。”
少年眨眨眼,表示听懂了。
他兴冲冲抱着药罐,坐到桌旁捣鼓去了。
李娇娘怕他瞎捣乱,又说道,“我吩咐你做事,你就做,没有吩咐你做事时,你就……”她找了本画了图画的书册放在他的面前,“你就看图画书玩吧。”
少年的目光,盯着那画册,眼神透着惊喜,“好。”
他丢下药罐,捧着书册来翻。
翻得很是开心。
捣药这件事,被他丢开不管了。
李娇娘翻了个白眼:“……”不气不气,这是儿子,不生气!
她夺过书册,放在一旁,将捣药罐塞进少年的手里,“先把药材捣碎了,碾磨成粉状给我检查后,才准看书,懂吗?”
说着,她捏了点罐子底的药粉末给他看,“要全都捣碎成这样的。”
少年眨眨眼,皱着眉头,抱着罐子接着捣药去了。
只是呢,他捣鼓几下,眼神哀怨地看一眼图册。
李娇娘被气笑了。
骆诚抱着一包东西,从大门外面走了进来。
少年抬头,微微一笑,喊了声“爹”。
阳光少年的微笑,一向能扫除人心中的阴霾。
骆诚看到他的微笑,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因这一声“爹”,喊得他脸色微窘,轻咳一声,“头发也梳了?很好,这样很好。”
这才像个人样,刚才简直是只泥猴子。
也不知谁家的孩子,被养成了这样。
李娇娘往他手里看去,“你买了什么?”
“三块皂泥,半只烧鸡,一包盐巴,还有一包糖果,一把菜。”骆诚看向少年,“会做饭吗?”
少年摇摇头,“不会。”
骆诚轻哼,“就知道你不会。”
他将半只烧鸡和一包糖果放在桌上,拿着其他东西去了后院。
少年看着那包糖果,眼睛眨巴眨巴着。
李娇娘打开纸包,“吃吧。”
桔子味的糖果,是橙色的,香气诱|人。
少年抓了一颗就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后,抱怨道,“不及阿嬷做的好吃。”
李娇娘笑了,这是不饿了,挑嘴了?
“阿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