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将我想得太坏了些,”扶苏叹息,满是风华的脸容宛若从画中拓下那般:“其实我从未做过对公主有害的事情,不是吗?”
“国师有没有做过什么,本公主不敢确定。”燕蒹葭皮笑肉不笑:“但指不定国师这次就是专门来坑害本公主的呢?”
“公主要如何才肯信我?”扶苏依旧言笑如初:“莫不是要让我把心挖出来?”
扶苏这张脸,的确生的妖孽天成。他微微笑着,一句挖心,仿佛对着心爱的姑娘起誓,月色皎洁,银霜落发,他身姿高挑,月下的影子几乎覆没了燕蒹葭的身影。
“可以啊。”即便良辰美景如此,燕蒹葭也依旧不为所动:“我倒是想看看,国师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她亦笑着回望他,秀美的面容春水盈盈,轻飘飘的两句话,似乎比寻常时候还要温柔、妩媚。
“世人皆说公主垂涎美色,看来并不尽然。”扶苏无奈抿唇:“只是,公主要怎么才信我呢?”
“国师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燕蒹葭笑意不变,只盯着他道:“可别和本公主说,你这是在匡扶正道,拯救黎民百姓。”
她不信扶苏是个‘慈悲’的人,这人笑着屠戮的时候,可比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啊!
清风拂过,凉气渗人。
静谧的城主府别院,燕蒹葭与扶苏就这么互相望着,宛若情人间正在细语低喃。
“公主以为,我为何对此事执着?”扶苏凤眸垂下,视线落在燕蒹葭的脸上,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神色浅淡至极。
燕蒹葭勾唇:“本公主觉得,国师想要将食梦兽纳入囊中……占为己有。”
她微微抬眼,四目相对,仿若一触即发。
食梦兽极为珍稀,燕蒹葭方才看过那书册的内容,据说自食梦兽堕入黑暗之后,世间便再难得一见。
只是,燕蒹葭不知道的是,扶苏要这食梦兽……做什么?
扶苏闻言,毫不避讳:“知我者,莫若公主也。”
“那事情不就更简单了?”燕蒹葭冷笑一声,忽而转身,就要离去。
“公主留步。”扶苏云卷袖摆摇曳,骨节分明的五指落在燕蒹葭的肩上,出乎意料这肩极为瘦弱,若只摸着骨骼,的确是个姑娘家的……
“留步?”燕蒹葭回头看他:“国师要这食梦兽,与本公主何干?”
她说事情简单,那是因为她明摆着不打算帮衬扶苏。
“公主放心,食梦兽只贪恋龙息,并不会加害与公主。”扶苏收回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城中昏迷的皆是男子,可见这食梦兽并不会对女子下手。”
“所以呢?”燕蒹葭懒洋洋道:“本公主凭什么帮衬国师?难道就因为国师生的惹人怜爱?”
纵然到了这个节骨眼,燕蒹葭还是不忘调戏一下扶苏,大概……是真的纨绔惯了。
“公主若是帮衬一次,今后但凡有需要,扶苏都可以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扶苏承诺道。
“效犬马之劳?”燕蒹葭哈哈一笑:“国师还在这儿和本公主耍心眼呢?莫不是忘了,本公主好歹也是商贾一个。”
“也是,”扶苏轻描淡写道:“我忘了,公主在都城还有青楼楚馆。”
唇齿相讥,两人之间的气氛可谓如火如荼。但偏生这两人都云淡风轻,硝烟不见,徒增暧昧。
“人人都说,国师脾气极好,悲悯而高雅。”燕蒹葭道:“可惜,国师也是血肉之躯,这脾性嘛,委实称不上好。”
言下之意就是:求人就好好求人,做那么高的姿态干什么?
说着,她翩然回头,再不去看扶苏便缓缓离去。
月色之下,扶苏神色平静依旧,似乎并不以为意,眉眼温软一片。
……
……
两日之后,城主府偏院中。
“师兄自来是算无遗策,”弥尘嘲讽扬唇:“如今可算是栽了一回。”
扶苏那日寻燕蒹葭帮衬,其实就是让燕蒹葭学着……或者说让她解放天性,去青楼楚馆逛逛。那食梦兽迫害的几个公子哥,大都纨绔至极,想来如果去了那些地儿,食梦兽会乖乖上钩。
但出乎意料的是,燕蒹葭一连两日,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安安静静的在别院中安寝、用膳,一度让扶苏的算计泡汤。他本以为,依着燕蒹葭这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定是第二日便会出门……
“公主比想象中要聪慧许多。”扶苏闻言,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
当然,这些时日下来,燕蒹葭的确一次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那师兄如今是要去求公主了?”弥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扶苏没有回答,只缓缓起身,宛若浮云涌动。
“师兄去哪儿?”弥尘喊住他。
“你不回庙里?”扶苏回头,淡淡笑了笑:“如今梵文也算解了,你似乎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师兄赶我走呢?”弥尘不以为意,回以笑容:“只是城主昨日留我多住几天,我答应了,实在盛情难却。”
“随你。”扶苏颔首,很快转头离去。
直到他走远了几步,弥尘才回过神来,自己竟是被他给忽悠了。
不过,想也知道,他这师兄啊,大抵是要去求临安公主了,毕竟食梦兽对修道之人来说,实在很是诱惑。
……
……
那一头,扶苏离了小院,来到了燕蒹葭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