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期颐反应敏捷,见赵侯弘凶气一闪,当即毫不迟疑,先出一剑刺向他的腰肋。
赵侯弘偏身一斜,同时自跨间遽起一拳,不偏不倚正中崔期颐的左臂。
电光石火间,崔期颐只觉整条胳膊如被千斤铁锤砸击,酸痛焦灼异常,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靠在了路行云的身上。
“崔姑娘小心!”路行云轻轻扶住她,刚说出五个字,树影摇曳,赵侯弘随即掠到眼前,“刷刷”挥出两剑,一剑刺路行云,一剑刺崔期颐。
路行云先手帮崔期颐挑开来势,不防双目给赵侯弘盯住,一经对视,再度陷入“捉心”的幻术。身体不受控制,变得轻飘飘的。值此紧要关头,右手复又刺痛难耐,他恍然醒悟,接着趔趄半步,恰好避过赵侯弘迭至的杀招。回过神来,崔期颐挡在身前,剑光交辉,将赵侯弘逼退。
“剑兄,你又帮了我一把!”路行云默念着,脚尖轻点,跃上身畔槐树的枝桠。
向下看,赵侯弘与崔期颐正斗得激烈。
“此时正好!”枝桠微荡,路行云身轻如燕,身型挺直形如一字,从上空滑掠,径取赵侯弘顶额。这是他看准了的机会,除非赵侯弘有三头六臂,否则必有损伤。
谁知,这精心挑选的一剑还是给赵侯弘挡了下来,确切地说,是给赵侯弘身躯里透出的影子挡了下来。
正目而视,一股黑烟顷刻间萦绕在赵侯弘的周身,或聚或散,或起或落,很像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色帷纱。赵侯弘的双手和剑也随之幻化成了烟雾状,与黑烟融为一体。只要路行云从斜刺里袭击,裹在赵侯弘周身的黑烟就会立刻升腾成人形——下半身依旧缠绕在赵侯弘的身躯,上半身则分出一只手,蓦然变出一把烟剑——替赵侯弘格挡住攻击。那烟剑看着稀稀疏疏,可真与钢铁制成的剑刃相触,依然清响。
这也是花开宗鼎鼎有名的幻术,名为“云影”。说到底,赵侯弘能用的依然只有他的双手,只是他的双手并剑身亦已烟化,与从黑烟中突起的其他烟剑一般无二。那变出来的烟剑虚虚实实都有,有些能与剑刃真正触碰,有些则让剑刃穿了过去。一招使出来,谁也不摸不清这一招是否是虚是实,这便是花开宗在陷入围攻时自保的绝技。
“花开宗的幻术名不虚传。”
路行云沉下心,绕到赵侯弘的侧面,提剑猛攻,赵侯弘则分出两支烟剑,一支与路行云周旋,一支与崔期颐相持。
崔期颐面对的那支烟剑进退倏然,招式奇诡,她心道:“这必是实的。”然而一个不留神,让烟剑划过右臂,却见烟雾迸散,并未造成伤害。下一刻,她起手一格,同样一支烟剑这会儿砰然作响,又变成实的了。
路行云也有着同样的困扰,有时催动全身力量,勉勉强强逃过一剑,结果虚惊一场。有时气短,急匆匆接招,倒是被震得猝不及防。仓促之下,根本无法判断来势若何,完全失去了节奏。
是以,虽说路行云与崔期颐二打一,久而久之,反而是赵侯弘稳占上风。
“再打一阵子,这两人必然后继无力。”
赵侯弘元气本就比路行云与崔期颐深厚,围攻金刚僧时,相比全力以赴的路行云三人,他基本没怎么出力,暗中养精蓄锐。因此打得越久,他就越占便宜。
路行云气息不调,且体内元气运转过快,渐渐感到乏力。斜瞭崔期颐,烁烁剑光亦是显现出暗弱的趋势。
“赵侯弘的‘云影’炉火纯青,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他刚想到这里,眼起处,飘忽的烟幕中金气交错,赵侯弘的剑如灵蛇出洞直探过来。
“是虚是实?”
这一招以烟为掩护,来得极为迅疾,路行云一念闪过,已经迟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一重,给人拖拽着也似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势猛然上撩。但听“梆”一声闷响,烟剑退散,龙湫竟然脱手而出,带着“嗡嗡”震动,自己飞到了半空。
同一时刻,崔期颐手中的平川不约而起,两把剑在空中不断盘旋,快如射电。
崔期颐没见过这种场面,秀口微张。路行云一个纵跃跳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向外围再撤两步:“崔姑娘,你待在这儿!”
“这......这是......”崔期颐怔怔说不出话来。
“我的剑兄和你的......剑妹?看来是一路的。”路行云蹙眉而笑。
“剑妹?”
说不两句,盘旋少许的两把剑夹风带雨,遽然飞坠。
赵侯弘看得真切,赶忙聚起两支烟剑抵挡。龙湫在左、平川在右,相继而至,穿刺不绝,被挡一次,再攻一次。次次有快无慢,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远远超过被路行云与崔期颐二人操持之时。赵侯弘应接不暇,两支烟剑招招皆实,哪还有功夫故弄玄虚。
“好机会。”
崔期颐听到路行云默念,不由看向他。路行云转目对她道:“稍等。”
卜一说完,身影晃动,人已在数尺之外。
雨势不知不觉变大,两把飞剑穿梭于滂沱淋漓的大雨,震震有声。它们进退起落全然难以捉摸,速度又快,时而在这边,一转眼又去了那边,更有譬如从腋下、裆下穿过等多种诡异难测的招式。纵然赵侯弘身经百战,也难以预判它们的动向,周身环绕的黑烟随之胡乱起伏,章法大乱。
赵侯弘见路行云与崔期颐失剑退避,潜意识里就把他们放在了次要位置。而今龙湫与平川锐气难当,他一心一意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