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郭太医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沉吟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若是真走三司会审的程序,这些人上下攀结,相互引以奥援。没准这些附逆的官员,到了他们的手中搞不好,从主动附逆变为潜入敌营迎接朝廷平叛大军。”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本该有的死罪,搞不好连流放都未必。反正这帮家伙捞了大笔的钱物,实在不行撒钱便是了。只要钱用到了,反正有人会保他们的。到时候,您就算拿到这些官员的供词又能如何?”
“您总不能将中书省、尚书省、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等,这些官员尽数的罢免了吧。恐怕到时您哪怕在生气,为了朝局的稳定,也只能将这件泼天大案给压下去。这些官员,虽说官位未必能保住,但至少性命是无忧了。甚至找机会起复,也未必是不可能。”
“皇上,您也别不相信。历朝历代的官员,就没有不结党的,本朝自然不可能例外。这些官员以同年、同乡、师生关系为纽带,相互之间引以奥援。一旦有事,则相互帮着掩盖、脱罪,所谓官官相护这句话便是如此而来。”
“其四,这些官员押送进京,虽说有人会保他们,可真正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却在中书省和三司身上。附逆之罪可大可小,若是定一个被胁迫附逆,至多不过是一个流放而已,甚至便是连流放都未必。这些官员都是地方主官,这些年想必都捞取了不少好处。”
“这些人身上的油水不好好榨一榨,怎么对得起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利?如今英王在郑州,一鼓作气将那些人都杀了,很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这年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您说某些官员,他们能甘心吗?至于上下其手,皇上您还真别不信。”
“臣入太医院这些年,就没有看到过有什么事情,是那些龌蹉官不敢做的。在他们眼中,什么君父、社稷、百姓都是虚的,只有那些被他们口口声声,称之为阿堵物的钱帛,才是正儿八经的。至于那些圣贤之道,那是他们要求别人的,对于自己向来都是从宽的。”
“至于英王的做法是否妥当?皇上郑州附逆的那些官员,无论是主动还是胁从,按照《大齐律》都算的上附逆之罪。以英王之聪慧,在杀那些人之前供述恐怕早已经在手了。那些人至少在他眼中,都有罪无可赦的理由。”
“况且,从他杀的人来看,也并非是乱杀一气的。原郑州同知曾经任过景王任命的郑州知府,甚至在景王作乱期间命他总理后方事务。若是英王杀人以附逆为线,为何单单放过此人?朝廷正儿八经委任的郑州知府都杀了,还在乎他一个伪知府?”
“英王不仅没有杀了此人,还任他继续担任郑州同知,让他戴罪立功。还有几个州通判与县丞,不仅没有杀掉,甚至还委任其署理正职,这足以说明英王杀人还是以贪墨为主,而并非是出于附逆或是某些私怨。”
“皇上,您的这个九儿子可不是那种莽撞之辈。此子虽说年轻,但可谓胸有城府的很。做这种事的后果,想必在他的心中清楚的很。但他却依旧做了,臣以为恐怕所有的原因,至少未必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其实,英王是在帮您稳定住朝局。”
“朝中官员虽说在某些事情上,比如说英王做的这种触碰了他们整体利益的事情,是一致的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却还是党同伐异,非我同党其心必诛。这些官员一旦押解进京,在背后之人指示之下,为了各自利益相互攀咬,到时候您都未必能够压制住局面。”
“既然这些人,都有必死之道。那么在郑州杀,或是到京城杀并无什么不同。只要能快速的稳定住郑州的局面,那么在郑州杀又有何不可?这些人之所以拼命弹劾英王,不过是英王杀了那些人,触碰到他们的整体利益罢了。”
“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他们可以贪赃枉法,可以徇私舞弊,可以杀人不用刀。但他们可以杀得了别人,别人却杀不得他们。英王此举,打破了这种规则,眼下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郭太医的着眼点很准,最后一条指出了真正的症结所在。
郭太医的这番分析,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友此言甚是,朝中诸官员,虽说内部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甚至是非我党人其心必异。但一旦危及到他们整体利益的时候,他们肯定是一致对外的。一个个文章写的妙笔生花,可满肚子的龌蹉肮脏。”
“此事,朕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觉得此事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如今老友一席话,倒也算是醍醐灌顶。老友的那句话说的对,此次这些官员同心齐力弹劾阿九,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些看不见的黑手之中,恐怕宫中伸出去的也不在少数。”
“事情发展到今儿的地步,要说责任朕是首当其冲。诸皇子平日里面明争暗斗,朕不是不知道。朕总觉得他们平日的争斗,只要不影响朝局的稳定,不影响到大局,不太过。反倒是有利于太子的成长,所以朕之前也只是张一眼、闭一眼。”
“那里又想到,这些畜生会做出这些如此大逆不道,违逆人伦、天理不容的事情来?为了朕的这个位置,什么父子之情、君臣之义,都抛到了脑袋后边。老友,朕现在真的好心疼。他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更让人失望的是太子,非但没有成熟起来,反倒是越发的混账了。看看,他都做了什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