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又悄悄打量一眼老丈人,见老丈人黑着脸干生气,心里直乐呵,这下可以自由发挥了,连忙走到老夫人身边,委屈道:“您老不知道,那个何崇之可不是好东西,他喝了酒当街把人给打死了,当时就有继天海,这家伙更可恶,院里埋了十几个人呢,我实在气不过,当时他又跑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捉了。”
老夫人难掩忧虑之色,仍是温声笑着:“所以今个不怪你了,都是他们的错。”
李念生连忙点头,“可不是吗?要不然我招惹他们干吗?”
萧家四人见他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心里都觉得怪怪的,这样一个显得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每天都在搅动着都城的风云。
老夫人又笑:“那你跟奶奶说说,为什么都四郎处处都听你的,他就没拒绝过你?”
萧战英立刻竖起了耳朵,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李念生一副不解的表情,“人是他要抓的,又不关我的事。那个何崇之犯了大不敬之罪,他质疑机案卫的职权,说机案卫公然处刑是要一手遮天,挑衅法度,这不是明着质疑君上吗?都四郎当然要抓他了。”
萧夫人不悦道:“机案卫也就擅长干这个了。”
萧战英有些尴尬,亲儿子和亲闺女还在机案卫混过呢,怎么能说这种话?
他也知道机案的名声不太好听,表面上机案卫办着大案要案,但要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君上手里栓着的恶犬,君上让它咬谁它就咬谁,你还不能说,说不好也给你一口咬死,这并非没有先例。
所以朝堂上历来没有人直接对付机案卫,只能揪着机案卫的某个人不放,哪怕这个人是掌案使也不是不行,前提是别往机案卫头上扯,有错也是个人的错,德不配位也好,什么都好,千万别说机案卫不好。
幸而机案卫乱抓人终究是少的,平日里真办过许多大案,萧战英把儿子送进去是为了让儿子磨砺一番,但让李念生加入机案卫纯粹就是因为机案卫权势极大,王学礼这人又非常护短,哪怕李念生只是个普通武卫,等闲之人也不好招惹。
只是萧战英也没想到,原本让李念生今日去机案卫讨要个小队长之职,谁知这小子竟然又闹出了轰动都城的大事。
眼下该问的也问了,甭管是不是实话,总不能上刑逼问,不禁揉了揉额头,苦恼地说道:“没吃饭就赶紧吃饭去吧,明日不要乱跑,随我上朝。”
萧家几人之前没听他提起这事,都是一惊,真要不放心,顶多就是家里多看着些,这怎么还带着上朝去了,那里可不让带孩子。
李念生也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肯定还是跟今天的事有关。
萧战英叹了口气,将几人都看了看,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就瞪着李念生道:“还不是你闯的祸?明天你跟我上朝看看,看看那些人怎么攻击你,整天给我惹麻烦,不是我跟君上求情,你这次是死路一条。我可警告你,明天听召入殿,你什么都别说,该认就认,君上自会保你一命,不过你那屁股上肯定要挨一顿了。”
又气恼地补充一句,“也好,让你小子在家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省得出去惹事。”
老夫人婆媳俩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好多说,挨就挨吧,长长教训。
萧云曦也不敢乱说话,盯着李念生屁股看了看,急忙移开目光,又冲李念生俏皮地眨了下眼,一副“小兄弟别担心,我有办法”的表情。
李念生看得一呆,还以一副“我没事”的温和笑脸。
包括萧战英在内,萧家几人来回看了看这眉来眼去的二人,心里都冒出个古怪的念头,其实这小子上门也不是不行吧,除了好惹个事,本身还是极具才能的,也省得把萧云曦嫁出去,还要落个相思之苦。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萧云曦眼里的李念生根本不是这个李念生,无非是寄托一份念想。
次日天还未亮,萧战英带着李念生出门,一眼就看出李念生走路姿势不对,把头往后一探,立刻明白过来,怒道:“你的小聪明都用到这了?”
李念生挠了挠头,只得把屁股后面塞着的木板拿出来扔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还能打死你不成?”
萧战英很是不悦,拂袖而去。
李念生也不敢多话,唉声叹气地跟上了。
目送他们出去,萧云曦叹了口气,竟然被发现了?还好,李念生挺讲义气,一声不吭。
这木板是她今天一早拿给李念生的,当初她弟弟受家法的时候她就使过这个办法,老管家打板子时真就蒙混过去了,谁知道今天赶个不巧,还没出门就露了陷,看来是命里该打。
进了宫门,萧战英扫了李念生一眼,见这小子四处张望,目光中透着好奇,料想是没见过这宏伟壮丽之处,便指着前面仪门道:“看好了,从那里过去就能直达中正殿,你可不要在这里乱跑,好好在殿外等着,否则就不是打屁股了。”
李念生顺口应下,心里一阵激动,地火芝就在这庞大的宫殿群里,如果知道在哪里就好了,到时想办法偷出来,那可真是妙极。
他二人来得算早的,萧战英一路走得不快,故意带他开开眼界,后面就陆续有大人们来上朝了。
见到萧战英身边带了个年轻人,大人们都有些疑惑,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小子是乞丐姑爷李念生,有与萧战英交好的,不免调侃几句,但多数都冷着张脸,故意在路过时重重哼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