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是天,世上何人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
朱翊钧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若是朕有此心呢?”
张诚又“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定然以死相谏。”
朱翊钧顿时认清了大明民主的荒诞现实,百姓中的稀有人物不但都抢着当奴才,还唯恐做不成奴才,他这个皇帝又能怎么办?
“你先不必死。”
朱翊钧将奏疏搁到了御案上,
“朕还许多事要用你去办呢。”
张诚一面谢恩,一面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还不住地用袖口拭拭眼角、擦擦额头。
朱翊钧知道张诚不是装的,要装也装不了那么像,要装也装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发现一个健全男性成了太监以后就特别容易热泪盈眶,这种情绪上的格外丰沛是宦官独有的“残缺”造成的。
一般正常男人是拥有不了这种技能的,这属于大自然的额外馈赠。
“皇爷有令,奴婢定当万死不辞。”
张诚又露出先前那种忠奴特有的低人格神情,
“只是皇爷往后千万别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了。”
朱翊钧弯了下嘴角,心道,这也是晚明宦官的一大特色,甚么事嘴上不说,最后都用实际行动表达立场。
“好,不说就不说了,不过朕想问你一件事,你须得诚实回禀于朕。”
皇帝的手覆上了案上的奏疏,
“你方才忽然提起张居正书信之事,是在有意为李成梁开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