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在昏迷不醒中也想施展思存术,他急于要配合四目仙翁,希望早日醒来。
由于身体的极度虚弱,他这一思存,事情却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师父葛宝捧着他的脸,在耳边声声呼唤。四目仙翁挥袖抚琴,筝音控制不住的颤抖,鹤群发出不安的鸣叫。
杨展双眼紧闭,原本渐渐有了点光泽的肌肤很快暗淡下来,泛出死亡的色彩。
葛宝跪在地上央求道:“仙翁,恳请你赐下仙药,救命要紧!”
四目仙翁哀叹道:“没想到他是如此执着之人,万事都想自己控制,不肯乖乖地听从别人的安排。”
手臂前伸,一只仙鹤从空中飞下,长长的喙吐出一颗药丸。
“他现在这种情况,服了药也不会醒来,只保得住他的肉身三个月不死。而他的意识已经如脱缰的野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语毕,四目仙翁将药丸弹进了杨展口中。
仙翁如像一个坐诊的大夫,吩咐葛宝道:“下一个!”
……
重瞳观闭观以来,妙峰和尚除了每隔十二个时辰将费小金捞上来一次,便是遍寻仙鹤洞入口。
后山那个洞口的石门依然紧闭,他试过各种办法也没有办法打开。
再说,那个洞离老人泉实在太远。费小金被泉水泡到发白的ròu_tǐ,怎能经受上破下坎的颠簸?
还有一个洞口,就是老人泉边那个,是大家日常来往惯了的。因为冬暖夏凉,道士们最喜在里面坐功。
但那洞太浅,几乎一目了然,找不到与仙鹤洞相通的痕迹。
他没事就去三仙殿打坐,有时又换到葛宝生前静室,希望能得到神启。
仍然渺无头绪。
这天,又到了为费小金作刺肤之术的时候。他怏怏地走到老人泉,一头扎入潭中。
妙峰在深潭中震惊得瑟瑟发抖,费小金不见了,几根铁链躺在潭底。
他在潭底到处摸索,除了那个通向彭山的出路,别无出口。
他没有刘见宽那么高的水性,不敢往彭山方向追寻,只好浮出水来,坐在老人泉边怔怔地发呆。
看样子,费小金也被接到仙鹤洞去了,是被谁接走的呢?葛宝吗?
在他发呆的时候,几只仙鹤飞下来,落在老人泉边,自顾自啄食着紫芝和白蟹,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
他自言自语道:“我该离开了吗?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人回答妙峰,仙鹤也无语。
救人救到底,他决定留下来,一直等到杨展和费小金走出仙鹤洞。
他便去葛宝的静室安住,自嘲道:“一心向佛,在哪里不是坐禅?”
这天晚上,葛宝入梦来,向他施礼,“多谢大师照顾劣徒!不过,杨展跑了,恳请大师帮忙去带他回来。我们只有三个月时间,若是回来得迟了,他的肉身腐烂,性命就再也保不住了。”
妙峰又惊又气:“你这个老道,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在他身上折腾!我那么辛苦把他给你送回来,你怎么就放跑了他?”
葛宝道:“说这些也没用,快快起行吧。”
妙峰正要起身,突然想起:“你说的是他的人跑了,还是他的魂跑了?”
“他的魂跑了!”
“那我怎么去找他的魂?我的修为不够,我都看不到他的魂。”
“我坐在仙鹤的背上给你带路,你看得到仙鹤,看不到我。我们赶上他,把他想做的事都帮他做了,他自然乖乖地跟我回来了。”
“我去找他,便是帮他做想做的事?你不能直接去帮他吗?”
葛宝道:“我是仙,他是一缕魂,我们都不能直接去做人世间的事情。别说废话了,快走吧!”
妙峰一拍脑袋,“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跑了,一定与他交给费将军的锦囊有关。费将军昏迷时手中只捏了一个,我已交给刘将军。我也不知道另外一组锦囊在哪儿,没有替他交出去。或许是大将军不放心,所以灵魂出窍了吧。”
葛宝叹道:“或许吧,小金向来谨慎,他藏东西都喜欢藏在老人泉边那个洞里,取了快走。”
妙峰和尚跑到老人泉边,这个洞很浅,他也天天在此出没行坐,没想到费小金将锦囊放在这里。
他掏摸了半天,找到一个包袱,果然有那三个锦囊。
走出重瞳观,一只仙鹤停栖在桢楠树上。由它领头,妙峰施展轻功,快速离去。
……
杨展的意识飘出了仙鹤洞,须臾之间已跑到成都,在兰兰的床榻前徘徊。
他终究是放不下兰兰,那天冥冥中听到大家谈论她的白发转黑,可见自己曾经给她带来多么深重的痛苦。
兰兰穿一件薄绸底衣,斜倚在榻上,定定地想着什么,她的头发漆黑油亮地披洒在肩头。
杨展没法触碰,也没法和她说话,只能含着热泪,作一个隐形的旁观者。
不一会儿,璟新推开门进来,唤道:“母亲,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兰兰热切地望着他,爽朗地答道:“没事,我也是练武之人,哪里有那么娇气?蜀王那里安顿好了吗?”
“放心吧,他选中的是紫竹殿,王府老小以及远洪叔、小金叔、见宽叔的家眷都在他旁边的几个院子,方便相互照应。”
兰兰笑道:“你父亲以前总是差遣你那几个师叔,现在,你又差遣他们的儿子,还说照应人家。”
璟新也笑了,“自古以来,谁不是用自己人打天下?再说,大凯和尚可一直都在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