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飞雨,馨香满地,来剑却是凌厉。费小金一不留神,肩头已着了一剑。
院子里没有兵器,随处可取的是农具。他随手拾起锄头、镰刀、钉耙,叮叮铛铛招架着敌人的进攻。
尽管只有一只眼睛,他也看得分明,偷袭者约莫有七八人。他一边招架,一边大喊:“师兄,起来!师兄,起来!”
杨展充耳不闻,兀自沉睡。
费小金左遮右挡陷入苦战,心中暗暗焦急,这帮人身手敏捷,杨展不起来的话,他是没有办法打退来敌的。
黑牛在棚中听见了交战之声,“哞”地一声长叫,冲了出来,加入到费小金的战阵。
杨展是一个称职的牛倌,黑牛的叫声便是他的冲锋号。
他睁开双眼,腾身而起,飞出屋来,迅即上了牛背。随后一把石子扔出去,那些蒙着面的偷袭者闷哼一声全都栽倒在地。
杨展一个纵身,又下了牛背,拍拍牛屁股,黑牛乖乖回了牛棚。
费小金眼巴巴望着一气呵成、潇洒利落的他,他却什么也没说,丢下这一地的俘虏,扭头回屋睡觉了。
平日里,杨展牧牛的时候,总喜欢扔泥巴石子玩耍,没想到练出这一手好功夫。
偷袭者都被点了穴道,费小金将他们一一绑起来关进柴房。
天亮后,朱平樨和刘见宽走进小院,满地狼藉还未收拾,杨展和黑牛显然已下地耕种去了。
小金告诉他们昨晚遇袭的事情,然后将他们带进柴房。
柴房空无一人。
小金气喘吁吁跑到田边问道:“师兄,你昨晚抓的坏人呢?”
“放啦,我没饭给他们吃!”
小金气得向他扔土坷垃,他不闪躲,土坷垃却休想近他三尺。
见宽扁了扁嘴,从袍袖里取出重瞳观弹弓,俯身拾起一粒石子,也向他进攻。
杨展一边犁田,一边伸手接了他的石子,哈哈笑着,就那样空手扔了回来。
见宽也伸手去接,突然觉得不妙,改为袍袖兜揽。
师兄弟玩耍了一会儿,小金和见宽回到小院。
平樨正在梨树下沉思,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便说道:“杨展隐居于此,看来已不是秘密。不管昨晚的偷袭者是何方神圣,有了第一批,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这里不安全,必须说服杨展搬回重瞳观。”
小金道:“虽说我大病初愈,武功还未恢复,但昨晚的偷袭者必为高手。仔细想想,一个军阀手下有七八名高手的,蜀军和大西军里面都没有这样的人。看他们的招式,更像是我曾经在汉中交过手的满人。”
朱平樨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是满人,他们定是来探虚实的了。你们不说,我也猜到,一定是杨展放了他们。这个家伙,什么都忘了,做滥好人这点却没忘。”
见宽笑道:“若是满人,傻子师兄又放对了。他们亲眼看见杨展活着,又亲自领教了他深不可测的武功,估计一两年内不会再来犯蜀。”
收拾了昨晚的战场,他们煮了一壶茶,一边等着杨展,一边商量如何让他回重瞳观去住。
未等到杨展收工,却等来了袁了凡。
“住持道长,你快回观去看看吧,来了好多人,什么人都有,都嚷嚷着要见蜀王和大将军。”
见宽站起来向他们告辞,道:“蜀王师兄就留在这里,我先回去看看。如此看来,这里倒比重瞳观清净。”
……
见宽在回重瞳观的路上猜测过多种可能,完全想不到的是,重瞳观大门口的桢楠树下,比集市还要热闹,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人群中心,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军阀。
那人就是“万人坟”李调燮。
李调燮是从山脚的石阶一步一步跪上来的,双手反剪,膝头都磨破了。跟在后面的一队士兵,显然是他的部下。
刘见宽嫌恶地从他身边绕过,看也不看,骂道:“你这恶魔是送上门来求死的吗?我还不愿意弄脏了道观,趁早滚远点!”
李调燮哀嚎道:“刘将军救命呀,你若不肯救我,好歹让我见过大将军再去死!”
有人向李调燮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你要了多少活生生的人命?你还有脸来喊救命?”
李调燮哭道:“刘将军明鉴啦,自从大将军出事,你又去了贵州,我们便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璟新公子一向不喜欢我,既不给粮,又不给武器。守着井研那块贫瘠之地,今天这个来抢,明天那个来夺,老百姓都不耕种,我们除了吃死尸,哪里还有活路?苍天在上,我敢赌咒发誓,我吃的也不是百姓的死尸,而是战场上的……”
刘见宽阴沉着脸,喝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今天来演这一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调燮道:“我的兄弟们真的活不下去了,井研的百姓们也活不下去了。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请大将军和刘将军惩罚我吧,可一定要救救他们呀!”
刘见宽见他的手下个个面有饥色,不像传说中吃多了人肉的样子,便道:“你的惩罚自然是少不了,不过先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今正是春耕时节,你带你的人回去,把井研荒芜了的田地都复了耕,安抚百姓,修养生息。”
李调燮苦着脸叹道:“若是我还有稻种,也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刘见宽斥道:“我如果给你稻种,只怕会被你吃掉。半月之后,派几辆牛车来拉秧苗吧!”
李调燮喜出望外,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