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觉得这俩家伙是栽赃陷害,我也觉得是,为免他们继续乱说话脏了大家的耳朵,干脆把他们推出去,等下是砍头还是关押,由佩德罗大人说了算。”胖子陈老板道,小眼睛眨巴眨巴的透着狡诈:“黄老板不要见怪,宵小之徒胡说八道,我跟大家一样,也是不信的。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究竟谁是内应,日后还要慢慢的搞清楚,免得昨晚这类事件再次发生。”
藤原也作义愤填膺状:“还有人造谣说是我们日本武士杀的人,这件事也要彻查,不能让我们替人受过!”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商量好了一样把刚刚一手掀起的风浪平得无声无息,那两海盗也被带了下去。
嗯?
六个商行老板莫名其妙,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程只觉自己被当猴耍了一回,冷哼道:“陈老板,你广盛商行一直想占我靖海商行的瓷器生意份额,这事从前年起你就惦记着了,最近又在广州府那边下力气,今日还平白无故的冤枉我,到底什么意思?若是要翻脸,我黄程也没怕过谁!”
“哎,黄老板不要生气,这事我虑事不周,没查清楚就把人带上来了,我不对,改日摆一桌向你赔不是。”陈老板换上一副笑脸,呵呵的拱手:“这事就此打住,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
藤原也哈哈大笑,像遇到什么喜事一样乐不可支,他个子矮小,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很有喜感。
坐在黄程身边的紫袍男人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候才缓缓的瞟了一眼作努力聆听状的佩德罗,皱眉道:“藤原野尻,这屋里能说佛郎机话的只有你一个人,你也不要兜圈子了,佩德罗先生叫我们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可以敞开了讲,没必要兜兜转转,平白的惹人讨厌。”
他一开口,藤原野尻立马止住了笑意,先向佩德罗的方向看了一下,得到佛郎机点头许可后,晃着头把面前准备好的一叠纸散发出去,桌上每个人都有一份。
“佩德罗先生的意思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无论是何人指使,只能说明澳门货物配额有极大的问题,利益不均分配不公,才会导致有人暗中借海盗的手扰乱秩序。”
“总督新官上任,不想看到有人破坏佛郎机国和大明朝的公平交易,于是重新拟定了堪合,各个商行每月能在澳门上船的货物种类、数量,都写在了新的堪合里,诸位看一看,若是没有问题,明日佩德罗总督就会行文广州府,今后就照这个从各位手里购货,香山县巡检也会据此放行。”
藤原解释了一番,然后附首到佩德罗身边,用葡语说了一段,佩德罗听了连连点头,看样子是表示赞同。
“总督就这个意思,你们也看到了。”藤原野尻扭头过来,冲六个商行的当家人道。
黄程拿起堪合看了一眼,就拧起了眉头,把纸丢到桌上:“佛郎机文的?”
其他人也冷笑连连,紫袍人直接盯着藤原野尻和广盛商行的陈老板,面无表情的道:“昨晚澳门所有通事都死绝了,谁看得懂?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要借佛郎机人的手明抢?”
“再说佩德罗总督不懂汉话,你跟他说了什么,鬼才知道!”
“陈道同,你和这个倭人穿一条裤子,莫不是这堪合里面你家占尽了优势,要吃掉我们其他几家商行的份额?”
广盛商行的陈老板笑嘻嘻的摆手:“李直李老板,你们大通商行船多人多,在月港那边也是首屈一指的巨商,我哪里啃得动?这份堪合无非是公平起见,适当的做了一点分配,无伤大雅,你可以自己看啊。”
李直浓眉微耸,盯着堪合瞧了几眼,他自然是看不懂的,苦于身边没有通事,无人能翻译,于是把桌子一拍,怒道:“岂有此理,哪有如此草率的行事?堪合事关根本,一旦报过广州府就得照此通关,一月上百万两银子的生意怎么可以凭你一句话就定下来?”
陈道同咧咧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佛郎机总督的意思,你有意见,跟他说去。”
“那也不行,上面写的什么玩意谁知道?等我从别处调来通事,看了再说。”
陈道同笑容不减,依旧乐呵呵的道:“那可不行啊,李直,你大哥在月港是老大,不过这儿可是澳门,佛郎机人说了算,明天就得盖火漆印送广州府。再说了,你一人不肯也不行的,列位,你们说是不是?”
他把眼神飘向在座的其他几个商行当家,立刻就有两人出声赞同,只不过李直冷眼看向他们时,这些人都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敢跟他对视。
李直稍一思索,就冷笑道:“好啊,陈道同,你好手段,怕是这里的人,只有我和黄老板是蒙在鼓里吧?你先借倭人的手,制造倭乱杀我通事,又借佛郎机人不懂汉话糊弄于他,这么大手笔,这堪合上的配额,你占去了多少?”
陈道同笑意愈发的浓,鼻孔出气:“李老板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
藤原野尻拍拍桌子,道:“诸位,不要耽搁了,堪合就在这里,佩德罗大人等着你们的回话,同不同意,都得这么做。”
李直和黄程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了坐在上首的佩德罗,这个葡萄牙人还一脸正式的坐得端端正正,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当枪使了。
一边的聂尘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藤原与佩德罗的对话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事情已经被李直挑明,傻子都明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