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段了,大家加把劲!”聂尘咬着牙喊道,他的肩膀抵着石头车的后侧,皮肤都被磨破了,脚下在用力蹬地:“推到壕沟处,就大功告成了!”
“壕沟后面是土垄,土垄距离城门虽然只有几步远,可墙头上的火枪仍然可以打到墙下面。”郑芝龙在他旁边汗如雨下的推着车,闷声问道:“红毛鬼一定关了门的,什么时候派死士上?”
“等到了壕沟的时候!”聂尘低着头用脑袋去顶车子:“派死士去炸城门!”
“好!”郑芝龙应了一声,扭头喊道:“让死士准备!”
“死士来了!”
后面有人大声答道,几个躲躲闪闪的人影在一群海盗的簇拥下跟在盾车后头稍远一点的地方。
迎面的火枪声越来越响亮,强度也越来越密,聂尘侧耳听着,判断着距离,有时还冒险偏头迅速的看一眼,等盾车推到一定的位置,他吼了一声,提起了刀子。
巨大的盾车仿佛碰到了一个障碍,车轮一下子陷入地面,动弹不得,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推动分毫,车身顿时矮了一半,掉入了壕沟。
不等聂尘出手,郑芝龙照例的抢在了他前面,手持苗刀从盾车侧面抢身跳了出去,一步跃过了壕沟。
“挡我者死!”
他大吼着,苗刀高举过头,力劈华山般的砍中一个仓皇不知所措者的肩头,那人身形瘦小,这一刀几乎将他劈成了两半。
惨叫声中,鲜血狂喷,血淋淋的场面几乎令人窒息,站在土垄前拿着刀枪的奴隶们被吓呆了,腿肚子发软,直接就跪了下去,埋头求饶,但更多的人发声喊转身就逃。
土垄不过半人高,逃命的人可以一跳而过,但土垄后面,是正在用火枪开火的察猜们。
没有提防的,逃命的奴隶撞得这些棕色皮肤的人一个踉跄,连火枪都差点脱手。
察猜正在紧张的填弹装药,没有想到本是屏障的奴隶反过来冲撞自己,怒从其心头起,调转火枪把枪托冲着撞上自己的奴隶就是一下,吼道:“转回去,拿起你的刀!”
奴隶晕头转向,头上挨了一下,原地转了一圈,认清土堡的方向后,继续仓皇逃窜,要不是察猜要用火枪向前射击,他恨不得直接毙了这个怕死鬼。
不过这些奴隶本是渔民,怕死似乎是应当的啊。
察猜来不及干掉这个从渔民变成的奴隶了,当他举起火枪,抬起手臂时,聂尘一只脚踩在土垄上,另一只脚踢中了他的下巴。
绷直了的脚背正中下颚骨,察猜在向后倒去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的耳畔响起,无比的清晰。
后脑勺撞到地上,稍微有些晕厥,但现在不是昏过去的时候,察猜手里的火枪没有丢,眼前一片朦胧,他胡乱放了一枪,也不知道打向了何方。
没有等他挣扎着爬起来,聂尘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双脚踩在察猜的胸口,手里的刀子笔直的插进他的气管里,刀抽出来之前没有血喷出来。
察猜就这么死了,他眼睛都没有闭上,就这么死了,他觉得很冤。
没人去管他冤不冤,土垄上爆发着冷热兵器的混战,这种距离火枪是发挥不了优势的,挥舞刀子的明国海盗们占尽了上风,一些准备好砍刀的火枪手做了负隅顽抗,但没有卵用。
一百来人的火枪手加奴隶队伍,坚持了十分钟不到,就消失在了土垄上。
城墙上噼里啪啦的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一些杀得正起劲的水手被打中,扑倒在地,聂尘忙带着众人蹲在土垄底下,暂且躲避。
“让死士上来!”他将手一挥,下令道。
后面的海盗们推推揉揉的,带着几个人上来了。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是李魁奇的手下,当了俘虏后被带来了这里,此刻身上都像恐怖分子一样绑了火药,他们的任务就是冲到城门口,将火药放下,炸开城门。
如果干得好,就能留一条生路,否则就直接死这儿算了。
而最前面被捆成粽子的两个人,却是两个不同寻常的角色,两个白人。
确切的讲,是两个荷兰人,屠馆时抓的活口,没有被送到南居益处领赏的遗漏者。
此刻,这两人的脸都白了,白上加白。
虽然言语不通,但两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
“带他们走在最前面,当人质。”聂尘叮嘱两个提着刀顶在两个荷兰人腰杆上的手下道:“你们躲在他俩身后,要死,也得这俩蕃鬼先死。”
两个手下坚定地点头,表示明白了,聂尘接着叮嘱:“荷兰人要是不要脸直接杀了同类,你们就跑,要跑之字形,这样火枪不容易打中你们。”
之字形的跑动可以最大限度的躲避弓矢枪弹,这是聂尘在平时一贯教导手下的知识,此刻说出来,不过是加深印象,两个手下再次点头,推着两个浑身颤抖的荷兰人走了出去。
一出去,两人就把刀子刺破了荷兰人的皮肤,荷兰人以为要杀他们,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叫声宛如天籁,直刺苍穹。
叫声一起,城上的枪声顿时就停息了。
这叫声城上城下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到,不过城下的人听不懂,城上的人听得懂。
他们在喊:“救命、救命!”
“荷兰人!”高文律脸都急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慌的。
“可恶的明国人!”他一拳打在石头墙体上,愤愤的道:“太阴险了,竟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