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〇章喊珠
因为避免世仇,被冷箭饶恕的铁音叉,可没有把梅龙想象的那么好。
荒苦的冷冽,血液直觉旺生的火焰,触动神意般可燃可灭的灵魂。
荒沙,刀风,草丛,马鸣,清浅的河……广袤无垠中,与大自然界相依为命的人。一旦拥有各种各样的、被私欲占据的刀,就很难逃避掉残忍的厮磨。
天穹高爽的蓝,无碍散落在秋风中的原始白光……这些天然的美丽,却忘记了生存在其中的、血肉知觉的情绪。
用无情的美,修饰生命姿态的苦味风吹。
遥远,目骋,冷对。
游闪的、互相搜寻仇罹的眼睛。目光直冲的冷芒,交戟折断的光刀……已经暴射殷红萧杀的直线。
树林的边缘,就是梅勒泰警惕的界线。
铁音叉调谐黑马踏动的脚步。虽然有过上一次受挫的忌讳。但是他带来的扎图却是力量沉凝的对手。
除过沙场,黏族对大地万物都不敢忘却敬畏。草木马匹,牛羊……这些只能是杀伐之后,对待苦境中、活着生命仅有的温存心。
铁音叉和扎图矗在阿勒泰的界外,他们对梅龙敛刀执意。
遂吒然喝马,胳膊下压势的刀反转逆上,飒然暴起。烈风中惯熟于野性的刀不再附着情味。
两匹黑色的马,攀弯蹄风,朵朵蹄烟在空中迸乍开放——烟尘簇成的浑浊花朵,流星般骤生骤灭。
顿时,拉拽着狂风驰骋的战马,让大地腾起滚滚翻卷的、灰黄的云。
一个个骑手肆张开筋骨暴绽的臂膀,闪电般狭长的刀与鞭挞中的马匹,一同发出尖锐的啸叫。
火马被惹怒的烈性瞬间暴躁,铁脊剧烈扭动,摇头抖鬃,仿佛快要挣脱梅龙牢控缰绳的手。
不待腾奋,散掷的蹄,抡响的鼓槌般将大地敲打出四溅的烟尘。
越有刺激神经的风,火马燃焰的飙高更加亢奋……
刹时,平地一道滚动的火,以毫不避势的对顶锋,“血淋淋”地端直插入铁音叉和扎图的中央。
梅龙翼张的虹刀,逆力强行推动的雪芒,将迎面直劈的两把刀格开。
逆对速度形成的冲击力,撞击、震颤的电火与萧杀,只有强健的膂力才扛得住。梅龙端直的力不敢有丝毫的畏意。否则,冲击的震动波足以卸掉臂膀。
内息不折的力扛过去两道力,变硬的虹刀凝练了内息,终于没有折断。
梅龙能够感觉到:铁音叉和扎图流动在刀锋的气息。
虽然拼竞中,刀未曾折断,但是内息引动受痛的内痛,只有三人知晓。
铁音叉捂住心口,啐一口血。他重新调整姿态,挽动一个凌厉的刀花,驰马返杀过来。
扎图毫发未损。调马盘旋一团溜圆的疾风,挥刀直刺梅龙的后背。
火马熟通随身划擦的旋风,敏感刺激的风声,仿佛另它触到尖锐的马刺,逆向对流的飞转中,梅龙躲开迎面直戳的铁音叉的刀,同时逃脱后背扎图的追风刀。
是的,首势逆对捉杀的刀只要避过,随后,不带蓄势的劈刀就会逊色的多。
梅龙在瞬间的疼痛中恢复膂力。玲珑跳闪着龙步的火马,抖动纷披的红鬃,滚血般的汗珠子叭叭叭地洒落地上。
两队铁骑近距离绞杀在一起……
虽然,双方都有潜伏的弓弩手,但是浑浊的马战中,暗器都不敢有施动的机会。
梅勒泰的战斗中,只要梅龙瞬息缓活一个呼吸,火马灵动踏踢的步辇,就会机敏感受梅龙杀伐动作中的角度和距离。
主刀一旦拓开气势,梅勒泰铁骑意识里就会升腾火焰和狂风。随着爆窜的火马,把感觉的烈性燃烧到尽头。
沙场的梅龙这一次没有恻隐,虽然被扎图封住游弋的虹刀,但并没放弃对铁音叉的追击。
他清楚地发现:铁音叉诈败中调转马匹,身子闪电般伏低……
梅龙惊觉一下:他知道挑出圈套的铁音叉才是任性的毒刀。
一只射箭般飞掠的手,直指梅龙的胸膛,一道雪光。随着闪光,同步跟紧的扎图竭力啸叫着,冲梅龙直面劈下湍急的刀。
梅龙无法迎面攻击扎图,只能突然格架,另一刀下滑,精敏打落的靴刀,扎在地上。
因为被扎图双手压下的巨力伴着,梅龙无法撤开格挡的虹刀。倾斜沉落的身躯被扎图的巨力压的快要坠落马背。
不待梅龙回杀另一只虹刀,梅龙就感到右臂一冷,只见另一只飞来的靴刀扎在胳膊上……
一个铁骑护卫仿佛叱咤的惊雷,突然冲撞扎图较力中铁定的马步,化开纠缠。
梅龙似乎突然惊醒:警示刀只能是自戕的毁灭刀。每一刀如果不再是连环的屠戮,还不如瞬间就死!
梅龙侧身掩体,推动火马,躲开扎图顺势削落的刀。
伴同火马,踏地飞窜的梅龙追风般翻腾到马背,血线随惯性冲前的力,顺梅龙身躯,斜掠一道道殷红的线。每一道线仿佛汪汪渗血的裂口。
他挥动的双刀中,纷落着那帮邪恶拦道的模糊血肉。
火马追杀的红风,燎燃到铁音叉的瞬间,突然纵身间,梅龙收拢虹刀,踏动马背飞骋着沾着狼血的手,拽住铁音叉散乱张风的头发,一把攫在手中,扯翻在地。
“啪!”连环的长缰圈套嵌成结,被梅龙催马奔竞中,拖曳在满是石砺的地上……
梅龙突然驻马,左手抓住靴刀,从右臂拔脱,将靴刀掷落在地上。
他冷静地看着汩汩流血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