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惠生得文弱,此刻话语却锋利,
“你说它重要,却把它当成玩物,在赌桌上随意就投了,投了之后又后悔,我拿走了你又不舍得,后悔了便找我要,哭哭啼啼地用众人的目光和议论来压我,要我把镯子还给你。”
“没有契约观念是一,
为人子女却不孝是二,
生性贪婪浅薄是三。”
“江兰潜,我真是服气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这顾家的花朝宴邀请人都不好好看看的吗?”
“将你这样的人邀请进来,真是平白丢了这顾家大宴的体面。”
众人闻言,本来模糊的立场一下子清晰起来。
都看向了哭哭啼啼,一脸绯红俨然恼羞成怒的江兰潜。
尹惠说的没错。
试问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亡母的遗物拿出来赌?
别说是输给了别人,就是赢了,也是对亡母的极大侮辱。
在场的人不少,但可以说是绝无人会有这样的举止。
毕竟谁痛失了母亲,还会将母亲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念想放在赌桌上?
这还是人吗?
正常人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为人子女怎么能如此不孝?
而大昭以孝治天下,大昭上下都将孝字看得极重,众人把这其中关节一想通,便对江兰潜说不出的鄙夷厌恶,周围离江兰潜近的人都纷纷远离了些。
能对离世母亲都如此不敬的人,当真不可能会是什么好货色。
难怪能做出下定之后又反悔,要别人把东西还给她的举动。
真是薄情寡义又上不得台面。
顾曳灵从人群中穿出来,冷静道,
“尹小姐,如果说这一位小姐是内史府庶长女,那么这一位并不在与客名单上。”
尹惠反问道,
“不在名单上?”
顾曳灵肯定道,
“内史江家四位小姐,顾家独独未曾请过庶,不是会单独递帖子的关系。”
江兰潜面色愈白,
“我有帖子的,想必是名单上人太多,顾小姐忘记了,否则我如何能进这一场花朝宴?”
顾曳灵低语两声,她的丫鬟忙跑出去了。
而尹惠未曾有就此饶过江兰潜的意思,自古骂人最狠最一针见血的多是读书人,尹惠把这一优良传统贯彻得十分到位。
且尹惠家室显赫,底气十足,自然不是那种遇事就当和事佬,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脓包性子。
“你说这镯子有多重要多重要,是你娘的遗物,是你娘留给你为数不多的念想。”
“可当我话锋一转说要百倍偿还,还要邀请你去御史府做客的时候,你的态度马上就变了,这只镯子也不再这么非要不可,好像你的母亲对你亦是这么不重要一般,砸了你母亲遗物的仇人就在你眼前,你竟然还想与之攀交,你自己说说到底可笑不可笑?”
“江兰潜,你说你可以用更好的来奉还替换,可依我看,只怕这只镯子已经是你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自己也瞧瞧自己,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一只镯子,勉强能上得了台面。”
“你心里也有数,从我这里拿回这只镯子之后,你扪心自问还会不会拿更珍贵的东西替换奉还。”
“你更看重的不是这只镯子的意义,而是价值,因为大家所压定的东西都价值不菲,所以你不想失了体面,却打肿脸充胖子,把自己身上最贵重的镯子压出来,不想叫旁人看低了你,哪怕那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可是在我眼里,你当真是浅薄至极,纵使你今日压在这里的是价值连城的物件,也遮不住你骨子里透出来的穷酸气。”
尹惠的目光钉在江兰潜身上,冷声道,
“在座有哪一位是这样的?你还出身江府,当真是叫人意外至极,原来江府也会有这样的子孙。”
“你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姊妹们,江若弗周身无名贵首饰,就坦坦荡荡压一根普通的银簪子。”
“江茉引纵使以为若弗要输,也依旧割爱身上最好的首饰压了若弗,哪怕这首饰马上就会输掉。”
“而你,却在你的姊妹被众人看轻之际,拿出你母亲的遗物来对压姊妹的对手,赌你妹妹输,我尹惠平生坦坦荡荡,最见不得你这种爱慕虚荣,表面深情,实际上却薄情寡义的小人。”
见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善,江兰潜忙哽咽着辩解道,
“不,尹小姐你误会了。”
“我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
尹惠言辞锋利,上前两步,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你继续哭,看一看在场有没有人会来帮你。”
尹惠环顾一周,眼神继续定在江兰潜身上。
而众人一片寂静,眼神就在江兰潜身上打转。
那些目光像是针一般扎进江兰潜身上,她羞愤不已,只是此刻的她却在一瞬间想到了开脱之辞。
江兰潜泪如雨下,垂着眸子泣不成声,
“尹小姐…你是天生的贵命,自然不懂我们的苦。”
尹惠冷笑道,
“不懂你的苦,什么苦,薄情寡义的苦吗?”
江兰潜摇摇头,眼泪似雨珠而坠,
“就算你砸了我母亲的遗物,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又怎么敢以下犯上来不计后果地指责你?纵使是我的心为亡母再痛,又怎么能够让内史府活着的人因我而受牵连?”
江兰潜声泪俱下,抬眸看着尹惠,
“你砸了那镯子,我是心痛得肝胆也俱裂了,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