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下人唤来,查探江桑脉搏呼吸片刻之后,依旧只能得出一句节哀顺变的病症总结。
江若弗呆在现场只觉得无比荒谬。
月氏跌坐在江桑床前,痛哭一阵,屋里的下人全部都跪下痛哭。
站着的只有难以相信自己独子已经死了这个事实的江焱。
此刻病的仿佛不是江桑,而是他,他呼吸困难如同肺已经木僵。
月氏满脸的泪水,泣不成声道,
“桑儿,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娘走了,你若是就这么走了,让娘怎么办啊!”
“没了你,娘怎么能活下去?”
江舒云上前握住月氏的手,心疼道,
“娘,你还有我,哥哥不在我一样可以陪在你身边。”
月氏看向她,忽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指着身后的江若弗道,
“倘若不是你让这个妖女碰你哥哥,你哥哥怎么可能会走!”
“来人,给我将这个妖女关去阴苑!不准任何人给她开门,直到将她饿死为止!”
江若弗立刻被人拖起,她连反应都来不及,手还没碰到袖子里的匕首就已经被绑住拖起来。
甚至于还被塞住了嘴,不能争辩。
江舒云惊骇,死死抓住月氏胳膊阻止道,
“娘,你不能这么做,若弗她没有做错什么,拿走哥哥画像的人是我,让若弗碰到哥哥的人也是我,要罚也应该罚我!阴苑是什么地方?她一个人被关在那儿一定会出事的。”
月氏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江舒云脸上,
“倘若不是因为你擅作主张,怎么会害死你哥哥!”
“我为何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孽障!”
江舒云的脸被打得通红,月氏手上锋利的戒子玉石和长指甲在她脸颊上刮出了血痕,她泪眼朦胧,
“娘,求求你不要,这都是我的错!”
“若弗她是无辜的,倘若没有我的举止,若弗无论如何不可能碰哥哥!”
月氏愠怒道,
“将这个孽障给我送到佛堂,彻夜为公子求告,没有我的允准不准放她出来!”
江舒云还在挣扎,但很快也被押送到了佛堂。
江桑的身体很快呈现出一块块的斑点。
江若弗被押送到阴苑,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绑着锁紧一个黑乎乎的厢房。
而她被堵住嘴,手脚也被绑住,甚至于无法挣扎呼救,只能用自己的肩膀去撞门,但是只有下人无情且平直的声音,
“不要挣扎了,多留点力气你还能多活一两天。”
随后便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江若弗用肩膀撞门,但无济于事。
而此时阴苑厢房里只有从纱窗里透出来的光,完全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相反的,她只能看见屋子里些微几样事物的轮廓,任何事物都可以想象成人脸。
这使得空寂的厢房更加恐怖。
江若弗极力想要挣脱绑着身子的绳子,让自己的手离袖子更近一点。
因为他们绑住她的时候太粗略,没有发现她袖子里面的匕首,但也因为这个,她的袖子被大半撸上了手肘,她的手脚又被绑着,匕首卡在了袖子和绑住她小段袖子的绳子之间。
她拼命地抖着袖子,幸好那匕首外表镶嵌了许多宝石,使得匕首凹凸不平,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很轻易地感觉到匕首移动到了哪里。
此时反而要多谢宫明鄢送的这把招摇的匕首了。
江若弗把匕首抖到绳子附近,试图用皮肤摩擦让那匕首脱鞘,也因为匕首表面凹凸不平,容易着力,江若弗自己都不能相信居然这么快就脱开了匕首。
她将匕首的把卡在门与手臂之间,划破了她的袖子,匕首一下子从袖子里掉出来。
江若弗想去捡,但她被绑得死死的,根本弓不下身。
尝试许久未能碰到匕首,而天已经逐渐黑了,她慢慢地完全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江若弗很容易取出嘴里的巾子,但是却没办法再做更多。
一夜没睡令她在一番自救过后格外疲惫,竟不自觉昏昏沉沉睡着了。
而阴苑之内阴风怒号,像是嘶吼一般的声音席卷在整个阴苑之中,像山风却更像是野兽。
屋子里没有风,可是帘子止不住地摇,江若弗就靠在帘子旁边,不断的嘶吼响声在黑夜之中更加恐怖,像是幽灵有一阵没一阵地叫唤,有时是嘶吼有时是尖叫。
而江若弗只是闭着眼睛靠着门睡着了,在睡梦中丝毫感觉不到阴苑恐怖之处。
整个大宗府邸已经上下缟素一片,人人着孝,门口的灯笼已经换成了白色。
却没有人踏进阴苑一步,因为那是一个禁区,闹鬼的禁区。
阴苑之中漆黑一片,除却嘶吼的风声,还有水流在缓慢一点点滴落都声音,让人不自觉间可以毛骨悚然。
江若弗睡得沉了,头一歪撞在了门框上,登时将她痛醒。
她睁眼却恍然间以为自己没有睁眼,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关着的,如今入夜了,没有人来点烛火,她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阴森森的冷气像是要从门上传到她身上,江若弗的背后不由自主发凉。
她试图做她睡着之前做的事,但是看不见她的匕首在哪里,她又碰不到地,只能一点点移动着去找那把匕首。
阴苑地处背阴,白日里难能照见阳光,但是这也偏偏给了江若弗机会。
日东月西,月亮正好能照到阴苑之中,屋子里极安静,而外面各种鬼祟声不断。
江若弗有些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