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菜是什么,谢宜江一刚到东北地区的京城人士,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好歹跟三公主混过一顿时间,又听季雨菲说过不少事,对她的脾性喜好还是算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如今听到三公主问出匪夷所思的这么一句,嘴张了张,虽然直觉地想否定,话到嘴边总算还是给强行转移了话题,只低声问她:“您怎么…不是说您在宁国公府么?”
“咳,那府里的自然是假的呗!”三公主很是兴奋,一边继续大声吆喝伙计过来倒茶,一边甚至没多想谢宜江为何会问她这么个问题,只抽空依旧说刚才那事:“就你一个人么?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吃杀猪菜,看来这地方的杀猪菜确实正宗啊。不过今天我是吃不了了,那杀猪菜挺贵的,我和道长刚吃了一顿—”
“道长?”谢宜江赶紧抬头看坐桌子对面的那个邋遢老头,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本着尊老敬老的原则,拱了拱手不走心地称呼了一声:“道长!”
眼前这个老头胡子上挂了点食物渣,衣服也看着穿了很久了,脏兮兮的,也不知三公主是哪里认识来的“食友”,还是赶紧把他支开说正事吧。
谢宜江便一边幅度挺小地指了下旁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那里还坐了几位跟他差不多打扮的年轻人,低声询问三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为啥?”道长还没说呢,三公主自己先开口问了:“你们想跟我们拼桌吃杀猪菜?没事,那菜味道挺好,你们这么多人,肯定吃得完,我和道长都可以—”
“四公子,”眼看谢宜江嘴张了张不知该如何回应,看不下去的清虚道长决定伸手帮他一把:“贫道清虚,尊祖母谢老夫人最近可还康健?如果贫道记得没错,四公子是在千里之外任职吧?因何来此?”
三公主说的什么来此地吃杀猪菜这种胡言乱语就算了,堂堂护国公府的四公子,还能馋到这么没品?之前那酒楼的伙计们瞎吹牛的话还当真了,三公主真以为此地的杀猪菜能香飘万里之遥么?
凭借刚才路人们说的宁国公造反的事,清虚道长隐隐觉得,这位谢大人一身低调打扮带人来此,定然是跟此事有关,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张口就问三公主在宁国公府的事。
自打谢宜江过来坐下起,其实清虚道长就在观察他了,见他既没有被三公主的杀猪菜给打岔了,对自己这幅风尘仆仆的外表也不觉得鄙夷,当下对这位护国公府的四公子、康王府郡主未来的郡马也算是观感不错。
所以对因为三公主的“拼桌”询问而面露困窘的谢宜江,清虚道长决定屈尊自报家门解救他一下,反正也不指望三公主为自己介绍。
而谢宜江在听了清虚道长的自我介绍后,呆了一呆,仔细辨认了下,难不成此清虚道长是以前在京城里闻名遐迩、让自家祖母隔三差五要去讨教一番自家国公府运势的那位乾元观的清虚道长?
但是跟传说中那位能进慈宁宫的仙风道骨的道长差别太大了啊?谢宜江虽然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好歹起码的礼数还是周全的,但也仍有点怀疑,不过本着将错就错影响不大,当下便又重新拱手尊称了一声,清虚道长也捋了捋胡子点头含笑应了。
见清虚道长的这副派头,谢宜江倒是信了,一时间,对于这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因何会凑在一起吃什么杀猪菜,谢宜江觉得很是好奇,反正自己此行来的一半任务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那后面的事情先放一放,了解下这两人的事情再说。
于是之后三人便坐一起喝起了茶,茶很粗粝,不过三公主主要是为了解渴,谢宜江么,虽然觉得茶水味道很是不对,但他也不是没喝过差的,当初在西北,他二叔可是让他实打实地跟那些下层士兵们一起同吃同住过好长一阵子,加上长途奔袭来此,本就只想喝口热的,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清虚道长在旁边看着,暗自点了点头,眼前这两年轻人,不管背后是什么个情况,但从个人品性来看,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世家子弟,能如此在城门口一个很是普通的茶棚里喝着只能说是用来解渴的热茶,端得是不错。
想了想,清虚道长便一口喝尽了杯中茶水,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把场地让给了谢宜江,方便他询问三公主事情,也免去了自己因为说话毫无章法的三公主而落得尴尬的机会,毕竟,两人这一路上,呵呵,不说也罢,都是糗事。
道长如此周全,谢宜江自然抓紧时间询问了三公主此行的大致情况,包括因何来此,路上有遇到什么人,对宁国公府的事情有多少了解,等等。
等三公主回答完,谢宜江一时也无语了,不知是该先替自己高兴还是先同情宁国公,甚而至于,谢宜江脑海里还冒出了一个念头:皇上那边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气得半死吧?
要知道,密旨里甚至还说,三公主成为宁国公的傀儡,虽然并非出于她本意,但却对朝廷带来了极大危害,能营救最好,营救出去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想必之后是要囚禁了,营救不了,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就地处决三公主以永绝后患。
对此,皇帝还用了“五内俱崩”来形容自己如何痛下决心大义灭亲的心情,以至于收到密旨时谢宜江一开始都不敢相信,出发前也辗转难眠不知此行该如何应对,结果等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地赶到此地,却竟然就这么意外地邂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