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孙医丞上门复诊。

太平生胤儿时,由于年纪小,又是头胎,很是吃了一些苦,最后是孙医丞蒙了双眼,由医女指引,给她施针,才顺利生产。

孙医丞坐好,调整呼吸,认真给她诊脉,片刻后,翻了一下白眼,不咸不淡地说:“公主已无大碍,好生休养就是。明日老臣就无需再来了。”

“不来了?”沈梦昔起了玩笑之心,“啊呀,清风,快去把郎君娘子们都带来,神医好容易来一次,一定要赚个够本,快请他老人家给孩子们都诊诊脉,不要浪费!”

孙医丞胡子颤了几下,“好好的,没病没灾谁会诊脉来玩!简直胡闹!”

“大胆!”清风十分有气势,大声呵斥。

孙医丞脸色一囧,也知道自己逾矩了,都是公主营造的轻松氛围,让他忘记了身份。

沈梦昔和气地摆摆手,让清风退后。

“孙医丞贵庚?”沈梦昔探前一点身体,神秘兮兮地问。

孙医丞被问得一愣,话题转移过快,他下意识应声回答:“六十五。”说完,又气恼地抓了一下胡子。

沈梦昔起身给孙医丞行了万福,“胤儿已经七岁,一直没有给医丞正式道谢,是太平的不是。”

孙医丞有一瞬的感动,然后连忙站起,作揖说:“不敢当,老臣不敢当。那是医者本分。”

“医丞不居功,是医丞医德高尚,太平却不敢忘。这次,又劳动孙医丞,实在是太平的不该。”话说到这里,就是承认了自己装病,让孙医丞白跑一趟。

孙医丞鼻子哼了一声,“天后岂是他人可以蒙骗的了的,不过是慈母之心不予计较罢了。”

沈梦昔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个,孙医丞,太医署,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到太医署旁听?”她斟酌着问。

“啊?”孙医丞张大了嘴巴。

沈梦昔看着他,郑重点头。

“这个这个,启禀公主,历来,太医署都是三代以上医学世家的子弟方可入学,公主身份高贵,自然是不能学这末流之技。再者,有老臣等人在,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就开心地打马球吧,医学生要求高着呢,你可不要难为老头子了。

“我只要旁听就行,不参加考核,不影响医丞政绩!”

“咄!”孙医生胡子又翘。吼完又后悔,捂住嘴巴。

“我只旁听《黄帝内经》,《素问》、《脉诀》、《本草》、《明堂》就行,然后学些小儿科妇科,学些诊脉,再学些针灸,再”沈梦昔喋喋不休地继续说。

“不行不行!”孙医丞听得头大如斗,连连摆手,站起身来就走,“公主,容老臣先行告辞,明日就是太医署季考,老臣忙得不可开交,此番为公主看诊,其余事务老臣俱都搁置了!”

“清风!”沈梦昔回头喊:“把我准备的好酒拿来!”

清风应声取来一个小酒坛,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棕色坛子,坛口封着红纸,用线绳系着,看上去十分平常。

沈梦昔接过,双手奉与孙医丞,“太平的一点心意,孙医丞不要嫌弃才是。”

已经起身要走的孙医丞,听到“酒”字立刻站定,但仍面瘫地说,“老臣奉天后旨意”

沈梦昔眉头一皱,“原来医丞不喜欢啊!那怎么办呢?”

说完,猛地一指戳开了封口,浓郁酒香自那小窟窿溢出来,孙医丞下意识一把搂过酒坛,使劲嗅了几嗅,他可没想到才客套一句,公主就当场戳漏酒封,啊呀,这酒香实在诱人,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未闻过如此馥郁的酒香。

有些尴尬地站了须臾,却不见公主再说话,只好继续搂着酒坛,一手盖在坛口,“糟践了!糟践了!怎么就给戳了!”绝口不再提奉旨行医,不要谢礼的事。

临走,孙医丞还是很坚决地说:“公主殿下,还是不能去太医署,就算公主找到太常寺令,也定是这个答复!”

沈梦昔笑而不语,恭送孙医丞。

一直以来,沈梦昔都想系统地学习中医。

人体的神秘并不亚于宇宙,也可以说,人类对于自身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宇宙的了解。

中医、西医、藏医、苗医、巫医从不同角度治疗人体,看起来迥然不同,但往往异曲同工。沈梦昔做过赤脚医生,在上海长江医院进修过妇科儿科,民国时期又跟章父学过中医,针灸也学了些皮毛。

沈梦昔重要的人生观之一,活到老,学到老。如今,中医体系保存完好,又这样有空闲时间,还有这样医术高明的老师,不学?那是不可能的!

第三天一大早,孙医丞又来了。

沈梦昔故意做出一副讶然的表情,孙医丞很是尴尬,要知道,医者上门,就是家中有疾的信号,会让人有触霉头的想法。所以医生虽然是救死扶伤,声明远播,但习俗上,医不叩门。除非近亲或者通家交好,否则医者是极少出门做客。

沈梦昔并不在意这些,笑着请孙医丞在席上坐下。

孙医丞喝了一口茶,咳了一声,浑身不自在。

前天中午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喝了坛子里的美酒,一路闻着酒香,早就馋得不能自控。

谁知,这闻起来醇香扑鼻的酒,第一口就差点把他呛死。

他用的是平时喝酒的大杯,童子倒了一杯,他端起就干了,结果,酒一入口,顿觉辛辣无比,喉咙里更如一道火线流淌,刷地直烧到胃里,火辣辣暖洋洋晕乎乎。

他连吃了几口菜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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