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
崇政殿
“陛下,淑妃娘娘这个案子,疑点尚多,臣以为不宜速断。”上官程站在堂下,沉声提到。他的身后左侧,是内侍监许风;右侧,则是大理寺卿甄少远。
帝王不错眼地瞧着上官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冷笑出声,道,“爱卿的消息真是灵通。案发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朕的旨意也才刚刚下到掖庭。你却来得早。”
皇帝的一番话,让上官程心中一沉。不过他很明白,如果现在不能让皇帝改变主意,那么淑妃的案子,就会变成上官家落马的前卒。所以今天,他不能不来,至少以他堂堂京师上府折冲都尉的分量,站在这里,陛下做事也会有所考虑。只是,他忘了一点,一个武将,公然干预后宫之事,说小了,便是野心勃勃;说大了,便是僭越皇权。
上官程再次劝道,“陛下,臣已同许大人商量过,我们一致认为,此案疑点众多,若是贸然处置,难服人心。再者,仅凭大公主一人的指证,并不能认为淑妃娘娘一定是谋害霜翎公主的凶手。”
帝王冷冷勾唇,“许风,朕让你审问澄春殿的人,结果如何?!”
站在上官程左侧的许风一直在观察二人,直至皇上点名,方才醒过神来。略一思索,他言道,“陛下,臣接到圣旨后,立刻对澄春殿的人展开审问。澄春殿中,除了淑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木灵,指认淑妃娘娘让其接触大公主之外,并无其他人为此事佐证。另外,本案缺乏物证,大公主虽然言之凿凿,但其叙述不一,前后矛盾,因此臣认为她的话,也不可信。因此,经过臣的审问,臣认为,以目前的证据,的确不足以认定淑妃娘娘就是指使大公主,谋害霜翎公主的幕后黑手。”
上官程听他这般说,便觉自己底气足了些。
“不过”许风微微抬眼看向帝王,正好对上帝王向他投来的眼神,他轻笑道,“淑妃娘娘手握寒霜决火一事,已然证据确凿。陛下,臣此次前来,就是恳请陛下着三司会审,淑妃娘娘与凤府一案。”
此言一出,前方的上官程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跟他很合拍,说来面见陛下作证的人,一下子翻脸。而且,还给了他一击重击。他的右侧,大理寺卿甄少远原先一直静静地站着,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待听见许风的话,便面无表情地道,“臣附议。陛下,臣近日收到一封万民书,书中以红笔为墨,言辞恳切地要求臣向陛下提议,彻查凤府灭亡一案。”言罢,甄少远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来到身前的修岷手中。
帝王看着修岷提交上来的书信,心中有底。
大理寺卿和掖庭令一言一语,令上官程心中焦虑不安,他争辩道,“陛下,我上官家乃是当年驱赶西域血军,稳定京师安宁的功臣。这功劳,还是当初陛下定的。淑妃娘娘,是我上官家的嫡女。她不可能参与凤府灭亡一案,还请陛下明察!”刚刚许风和甄少远的反应,已经让他清楚,这次来,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来都来了,他必须要做到底。自西梁施压以来,凤府灭亡的案子,几乎成为整个朝堂辩论的中心,此案查了三年,都没查出个底。渐渐地,这个案子的存在,已经变成南唐的一块心病。满堂朝臣都清楚,谁能查清这个案子,就能平了如今西梁和南唐之间的隔阂。
三年来,朝臣们几乎都因此案被盘问过,只除了他们上官家。原因就是,上官家是平定除去凤府的西域血军,稳定京师的功臣。而他,也因此事,被封了个镇军大将军的名号,从一个小小的京师下府折冲都尉,一路直升至上府。但今日,怎么会这么巧,一个从未被查问的家族,却被泼上了这案子的黑水!
帝王神色平静,回道,“正因为有疑问,才更要查清楚。爱卿你,是平定西域血军的功臣,当初还曾帮忙清扫凤家火场残余。三年来,你忠心耿耿,做事周全,朕一直信你,又怎会怀疑你与凤府一案有关系,可是朕信你,也要看天下人如何看待。从淑妃的宫中,搜出了寒霜决火,是个无可磨灭的事实。朕想,为了洗清淑妃身上的污名,也应当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方能真正保全爱卿的名声。”
“陛下关怀臣之心,臣十分感激。但臣以为,许大人的提议有些心急,若无铁证,一旦三司会审,此事必然天下皆知。届时,若是牵出别的事情,恐于皇家名声有损。再者,寒霜决火自凤府被烧后,已然失去了他的灵性,现在的寒霜决火,不过是个瓶子。只要栽赃之人愿意,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此物放入淑妃娘娘宫中。陛下,单因一个瓶子的存在就囚禁皇妃,实属不当。”
“上官大人怎知,我没有铁证呢?!”许风驳斥道,“陛下,虽然臣只审了澄春殿宫女两个多时辰,但经手下奏报,光是见过此瓶的,就有不下十人。更有宫女指证,当初淑妃娘娘入宫时,她曾不小心碰过此瓶,被娘娘喝斥,更被责罚。不仅如此,臣还在此瓶上,找到了上官家独有的家族印记。”说到最后,许风微微瞥了眼上官程,见到他面色铁青,便知道,这个戳中了他的痛处。上古时候,仙人落入凡间,为了保证自己家族血脉的延续,不混杂其他族种,举凡大族,都在自己的族人身上,留下了特有的家族印记。而现在的上官家,就是当年仙类的大族之中的虎族。所以,见到虎族印记,就代表此物,一定是虎族的。而寒霜决火的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