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
华仁宫
夜海在天幕中流淌,随着时间的脚步,渐渐化为深邃的颜色,并最终变为纯黑。那颜色,犹如琉璃剔透的黑石珠子一般,神秘迷人。温润的月光透过那黑幕,慢慢地,洒进静谧的大殿之中。
而殿中,只有一人。他安静地躺在软榻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玉石。
男孩生得清秀,他的眉细密浓黑,每有流光划过,便显出些凌冽。修长的睫毛,似是画师精细之作,恍若轻薄的蝶翼,蒲扇间,总是落下些许孤清,恍惚间,便遮住了孩童的稚嫩之感。眉宇之间,最惹人瞩目的,是他那双幽若寒冰的眼。那双眼黑若浓墨,清若寒潭,眸若珍珠,剔透莹人。
“殿下。”外头的小太监拿着黄稠,快步行来。
男孩收起清闲地把玩着玉石的手,侧头看向来人,方道,“父皇怎么说?!”
“殿下,陛下让你即刻启程,去南唐。”那小太监气喘吁吁,恭敬地将黄稠递给男孩。
男孩起身查看,薄唇微勾,神色平淡。他小心地收起黄稠,转身抚摸架上被小心供着的那把炎剑,言道,“顾旭,去准备吧。”
“是,殿下。”顾旭恭敬离去。
从什么时候起,父皇开始在意南唐的呢?!男孩纯白略有修长的手,轻轻地敲打着剑鞘。心思百转,他方才喃喃道,“或是从我生下起吧。可南唐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父皇如此惦记?!”
西梁国建立不过三年,已与南唐打了大大小小数百仗。三年来,父皇好像从未想着休养生息,只盯着南唐一国。其实旗云大陆国家繁多,我国虽然建立尚短,但好在实力强盛,举国一心,若是想要扩张,也不是不可。可南唐建立百年,便是父皇野心大,盯上了它,也该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想要吞掉南唐,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难道真是因为凤家的覆灭,激怒了父皇,让他凭着一腔孤冷,开始与南唐对着干?!
思至此,男孩儿嗤笑一声,顿觉自己心思可笑。他的父皇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态。
“殿下,已经安排好了。”顾旭踱步而进,话音刚落,他便惊愕地朝着南唐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天,显出短暂的炽热光芒,不一会儿,一声嘹亮的凤鸣,惊得殿中人的脸色剧变。
“怎么回事?!”男孩儿疾步走出殿门,眯眼看向那个方向,顿觉不好。‘刺啦!’原本安静待在架上的那把炎剑突然出鞘,双声龙鸣自剑柄两侧的双龙而发。原本它们的眼眸,应是紧闭着,不知何时却睁开了,散发着暗紫的光芒,深邃而神秘。剑柄之中,黑与白,暗黑与明亮,互为衬托,看着似是八卦盘像。八卦盘中,掺杂细碎的青色,那青色宛若绸带一般,缠绕整个剑身,光影流动间显出青色的淡雅之意,更是给这盘像,添上一抹清丽。
那剑收敛了剑锋之光,极快的飞到男孩儿的面前。男孩儿皱着眉,他心觉奇怪,便出言问道,“你怎么了?!”龙剑微颤着,剑峰不断遥指南唐皇宫的方向,似是急着要告诉他什么。
顾旭身在他后,神色复杂,但心底,终究还是喜悦占了上风。陛下说过,若是有一天这把炎剑醒了过来,那么就意味着,凤族会再次降世;但同时也意味着,殿下的劫数就要到了。可是凤族,不是已经被灭了吗?!即便是风刃军中留下的人,也不可能让炎剑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
“殿下!”顾旭看着飞来的金光,喃喃道,直至看到这光停了下来,渐渐露出霜剑的模样,方才惊讶地张开嘴,一副石化的模样。
“霜剑?!”男孩儿眸中泛起讶异,当他看到炎剑斜放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霜剑此次现世,定是与南唐有关,可据传,霜剑已被封印多年。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让霜剑重新现世呢?!看来,南唐那老头当年废了很大的心思,最终还是没能料准。到底,是血脉不纯之人,就算借着凤族之力施了术法,也终究没能让这术法,发挥出它完整的威力。
“走!”他跳上炎剑,回头神色凝重地盯着顾旭道,“速去禀明父皇,我此去查明事态,让父皇派遣兵将,明日我们便光明正大地,启程去南唐。”话音刚落,霜剑便朝着南唐飞去,而炎剑也载着男孩儿速度极快地跟上。待男孩儿身影渐小,他方如梦初醒,朝着男孩儿飞去的方向道,“诺!”
南唐
御花园西侧
“殿下,咱们好端端的,来这儿干嘛呀?!”小太监亦步亦趋地跟在衣衫脏乱却走步极快的龙衡钰身后,幽幽劝道,“若是咱们回去晚了,孔嬷嬷怕是又有话要训了。”御花园西侧这地界,离他们清抚宫虽近,但本质上说,比清抚宫更清冷潮湿,且常年伴着长雾和奇异的尖叫声。因而这么些年,都没人敢踏足此地。不知殿下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出了这等奇思妙想,要到这荒无人烟的地界里来。
龙衡钰胆子却似大得很,他边走边好奇地询问这小太监,“周胤,皇宫里,怎会有如此阴森可怖,荒无人烟的地方?!”一路走来,草木虽算旺盛,但每一株,都似失去了生机的傀儡一般,只是僵硬地生长着连着根,每一株的形状还都不似一样,有女人、男人、张大口的花儿、飞禽走兽等。越往里走,越能感到雾气弥漫,而里头又荆棘密布,在看不清路的情况下,更无法搬开荆棘,只能试探着走。但这荆棘之上尖刺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