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什么是恒牙?”
萧玉将张月接到家里的第二天就约了牙医,带张月检查牙齿,还洗了牙。
张月听到医生说,自己的牙齿都是恒牙,可以戴矫牙箍了。
张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牙医,也是第一次洗牙。她的牙很好,不像弟弟妹妹吃点糖就蛀牙,疼得直哭,张大嘴,到处都是黑窟窿。
她的牙齿可有劲了,可以咬开核桃呢。除了,张月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的两颗门牙和弟弟的两颗门牙一样,换牙前摔掉了乳牙,漏风几年,新牙长是长出来了,不过,是歪凸的,笑起来,难看死了。不,她的变型的更厉害,比弟弟的更难看。十几岁的姑娘已经知道美丑,她开始不自觉地用低头说话,伸手捂嘴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缺陷。还有就是自己比别人胖,学校里的同学总嘲笑她是乡下北妹。
“恒牙就是乳牙脱落后长出来的牙齿。”十岁的陈奕辉从书中抬起头。
弟弟的书真多,十来平方米的卧室,三面墙是书柜,小小的带楼梯的床铺下面是书桌。阿姨家的房子没有自己家里的大,书可是比得上学校的图书馆了。别人家的客厅都是饭桌、电视柜外加沙发,阿姨家的电视机是藏在客厅的书柜里的。张月阅读的习惯就是在阿姨里养成的。每次接她过来,阿姨都会在留给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一批新书,还会和她一起阅读、谈论。
“啰,这是乳牙,这颗就是恒牙。”陈奕辉张大嘴巴,手指在里面指指点点。
“戴牙箍疼吗?”
“会疼吧。我不知道。妈妈说我要等到十四岁所有乳牙脱落了才可以戴牙箍。”
牙医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海报,一位金发女郎咧嘴大笑,露出戴着牙箍的两排牙齿。牙箍是金属的,张月看得清清楚楚。一定会很疼吧。自己的牙齿凸得那么出,万一牙医用力过大,牙齿断了怎么办?家里人都说广告总是骗人的,海报不就是广告嘛。金发女郎的牙齿规整得很,一定是为了拍广告骗人才戴上去的。牙医告诉阿姨,这牙箍要带三、四年,吃饭怎么办?睡觉会硌嘴巴么?
一个又一个的担心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敢去问萧玉,怕阿姨笑话她,只好来找弟弟打听了。
姐姐十万个为什么一般的问题难住了陈奕辉。家里的书可没有这些答案。那年代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互联网,不过,还好,有图书馆。
“放心,明天我带你去图书馆,我们去查资料。”暑假还有几天才过去,他有时间解决这些问题,这点问题,嗯,还不是小菜?
“明天?叔叔阿姨不是要上班吗?谁陪我们去?”
“陪?我们都是大人了,自己去就行了。他们去,我还得照顾他们呢。”
最近几年,一家三口出去,闹出一点不愉快,这是分分钟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萧玉最后总有办法让大家和好,比如,假装肚子疼让陈奕辉紧张,假装扭了脚要陈安扶,陈奕辉还是觉得与他们一起出去麻烦。母亲总是同样的戏码上演,他早看穿了这幼稚的把戏,不过父亲笨,没看出来罢了。看在母亲如此落力地表演上,他也懒得拆穿。反正母亲一演戏,父亲就乖了,也没有功夫挑自己的逻辑错误了。
每次的家庭冲突都是陈奕辉挑起的战争,这点,他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他和父亲之间,按母亲的说法,那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最佳物理现象。为了弄明白什么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在图书馆整整呆了一天,差点被人锁在了里面。
“可以问我呀。”陈安接到图书馆的电话,赶过去接他,好笑地说。
“才不呢。”
陈奕辉傲娇地回答。对,才不会问呢。母亲说过,自己动手寻找答案的过程更容易帮助寻找答案的人分清楚答案是否正确科学。依靠别人说,很容易被人忽悠,比如,他就经常被陈安忽悠。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被父亲忽悠,那是相当没面子的事情。
“那,好吧。”
弟弟的主见和古灵精怪一直是张月羡慕的地方。他,弟弟,与张月认识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似乎是活在另外一个与自己的世界无关的平行的世界里,万事皆可控,冒险、无惧,那模样就像,对,就像阿姨和她一起读过的鸡皮疙瘩系列小说里的人物。
张月自顾自地走神,也没留意陈奕辉说了什么。
“哎,女人就是麻烦。”陈奕辉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半天。
“姐姐,拿着。”
“这是什么呀?”
“地图。家里到图书馆的路线。啰,这里是公交车站,这里是换车点。如果,路上你走丢了,不怕,这儿,这儿,各有两个报亭,有公用电话。对了,这硬币你拿着,打电话用的。还有,这儿有个派出所,实在不行,可以找警察的。至于乘车卡,妈妈那儿有一张备用的,我知道放在哪里。这个是应急电话和家里的地址。明天妈妈七点半上班,我们八点出发,图书馆九点开门。”
陈奕辉在纸上指指点点,那模样就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弟弟,你好厉害哦!”
“那是当然,谁让我是博士的儿子。”陈奕辉得意洋洋地说。他才不会告诉姐姐,这地图是妈妈画给他的。七岁那年,他叛逆着闹独立,一定要自己单独邀同学去图书馆查资料,萧玉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画了这张地图。他不过是记性好,默写了出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