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稍做迟疑,取过馒头递给夏秋,“有毒是死,不吃也是吃,倒不如吃了再说。”
即使上面站的是敌人,也得吃饱才有力气反抗。
于是,两人放下顾虑,好一顿狼吞虎咽。
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再灌了半肚子的水。
等体力恢复些,两人对望一眼,陆庭修去拉那根垂直而落的绳子,一下,两下……
过了半会,绳子往上扯了扯。
一拉一扯,果然有回应。
这是离开的最后机会。
陆庭修用力扯着,直到再也扯不动。
那双憔悴的眼眸,迸射出耀眼的光,他一把抱住夏秋,“夏胖胖,我带你出去。”
夏秋眼酸,唯有紧抱住他。
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又休息了一刻钟左右,直到体内恢复的差不多。
夏秋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攀爬。
他将绳子拴在她腰上系稳,决意背着她往上爬。
裂谷望不到尽头,夏秋担忧他体力不支,“要不你先上去,再想办法救我?”
陆庭修态度坚决,“我不能把你撇下。”她的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得尽快医治。
意见相左,很快起了争执,都为对方考虑,谁也没让谁。
陆庭修没得商量,直接捏她的脸,“我们再不走,上面的人要是改变主意,我们可真就麻烦了。”
其实,他已经猜到上面的是谁,只是不便跟她说而已。
拗不过他,夏秋只能搏一把。
从推测来看,上头是友非敌的可能性极大,不过她也不敢耽搁太久,要是引来黑袍人,到时真被一锅端了。
上头的人,始终没有出声,而是不停扔石头提醒,便是对黑袍人的忌惮。
达成默契,陆庭修背着夏秋,抓住绳索攀爬峭壁。他会武功,懂借力使力,刚开始那段还挺顺利的,约摸爬了三四十丈后,就逐渐吃力。
两个人的体重,加上内力耗尽,手很快被勒破皮。
夏秋抱住陆庭修的脖子,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可看到渗血的绳索,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下。她知道,他不会扔下她的,开口反而扰乱他心神。
石壁太过陡峭,垫脚的石头碎裂,两人身体随着绳索晃荡,夏秋拔出他的剑,看准机会用力戳在石头上。
剑很锋利,嵌入石壁中,这才稳住身体。
如此几次下来,两人生出默契,上面的人不断拉绳子配合着。
半个时辰后,穿过云雾,刺眼的阳光直照上来,陡峭的裂谷总算见了顶。
一只手,稳稳拉住陆庭修,激动道:“陆大人,夏姐姐,你们真的还活着。”
声音稚嫩中透着坚毅,哽咽而惊喜,竟然是卫戈。
两人爬上来,直接瘫倒在地上,不停喘息着。
陆庭修很意外,他以为是黑影暗卫,没想到竟然是卫戈。
夏秋亦是震愕不解,“你怎么来了?”深山地势复杂,到处是迷阵机关,他怎么准确无误找过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在两人灼灼目光下,卫戈自己都一头雾水,“前天一早,小芍从大门口捡了封信,信中提到你们遇险,要我想办法营救。”
怕两人不相信,卫戈直接把信掏出来。
信仅有寥寥几语,简扼道出两人遇险之事,还附了手绘地图,地上图标明捷径,故而卫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赶来。
更绝的是,信中还备注所需绳索的大概长度,便宜行事。
信中的字迹很熟悉,正是之前两度匿名举报夏秋的。
这下,两人更是一头雾水。
不管这个人是谁,很显然之前是想要报复夏秋的,可在她遇难之后,却又选择相救,着实让人费解。
另外,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夏秋是在大前晚坠崖的,而卫戈是在前天一早收到的信。
即使那个人亲眼目睹,一个晚上想走出莽莽深山,回到霖县报信,是绝不可能的,除非长了翅膀。
那么,这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不报信给官府,反而给卫戈,这分明是算准衙门的人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黑袍人的对手,反而会打草惊蛇。
陆庭修不由望向夏秋,而她更是疑惑。
夏秋清了清嗓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
之前的包袱已丢,好在卫戈有准备。
既入虎穴,焉能空手离开。
递信之人高深莫测,可除了营救之外,未有只言片语,夏秋只能靠自己。
她抬头看着空中盘旋的秃鹫,心中已有大概,“我们跟着它们走,肯定错不了。”
一行人蜿蜒前行,汪洋的沼泽地,将山势一分为二。
如果猜得没错,这沼泽地应该就是之前毛蛋到过的。
想到他,夏秋不由惋惜。卫戈说,老头不眠不休好几天,仍是没将他抢救回来,如今已经彻底变成傀儡尸,只能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沼泽一望无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凶险。
肥腻的淤泥,衍生出成群结队的蚊子,这其中或许就有不少吸了傀儡尸的血,一旦被它们叮咬上,将后患无穷。
而淤泥不知深浅,一旦误入漩涡,只能命葬地底。
陆庭修跟卫戈商量,沼泽地长了不少芦苇荡。芦苇结块而生,对淤泥有抵御作用,可以借力过江。
没有蚊虫药,是不敢擅自过沼泽。思来想去,夏秋将目光落在淤泥上。
陆庭修有洁癖,脸色煞变,“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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