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轩面容绯红,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座桥很难建吗?”夏秋握住他的脚,边揉着边问道:“你平时吃住都在这里?”
提到桥梁,李景轩顿时来了精神,羞涩尴尬抛到九霄云外,嘴里滔滔不绝……
见他精神放松,夏秋的手快速一拉一推。
“啊……”李景轩痛呼。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怕什么。”夏秋拍拍他肩膀,鼓励道:“起来走两步。”
咦,脚虽然酸酸软软的,但已经不痛了。
李景轩连忙道谢,“兄台真是好医术。”
湿身,谁凸谁尴尬,他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
见他胸喘气闷,夏秋又给他扎了几针,加上济心丸的功效,不适很快消失。
山洞不大,暴雨仍在持续,两人挤在山洞,一时静瑟气氛尴尬。
想到陆庭修学识渊博,而自己却是掉渣的村姑,夏秋借机问李景轩桥梁建造之事,想开阔自己的见识。
李景轩也尴尬着,见她主动找话题,不禁松了口气,跟她讲桥梁的基本构造。
他是十足的书呆子,平时沉默寡言不爱与人交流,可提到桥梁却口若悬河,甚至妙语连珠。那些枯燥的东西,经过他的描绘变得生动有趣。
夏秋听得津津有味。
渐渐的,雨势渐小。
李景轩不顾发肿的脚,决意要登顶,“雨快停了,最大的洪峰很快会经过凤凰山,我得抓紧上去才能看到全貌。”
这人身患重疾,且对陆庭修有重用,夏秋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危险,决定陪他同行。
冒雨登顶,李景轩脚痛走得慢,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夏秋拔出匕首砍了根粗树枝,利索地削掉枝桠让他拐着走路。
山洞离山顶不算远,半个时辰左右登顶。
暴雨已停,只见对面的凤凰山峡谷河水巨浪翻滚,如万马奔腾而来,山风呼啸不止。
李景轩看到峡谷的水流跟风势,惊涛不停拍岸,苍白阴柔的五官惊出冷汗,喃喃道:“亏得上来了,否则要出大事。”
夏秋听得毛骨悚然,“要出什么大事?”
“凤凰山河道太过特殊,巨大的洪涝极易形成漩涡洪峰,这些远超我的估算,如果按之前的设计造桥,遇到像今天这种规模的洪峰,会对桥基造成致命的损害,如此循环冲击桥基不超一年必然会坍塌。”
“河道复杂,如果改了设计,那这座桥还能造成吗?”
李景轩沉思片刻,已经胸有成竹,“我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办到。”
爬个山还能替陆庭修解决大麻烦,夏秋豁然开朗,站在山顶望向对面山脚的凉棚。
陆庭修还在木棚内,似在指挥着什么,劳工怆惶进出,似乎有着急的事发生。
夏秋站在高处,朝他亢奋地挥手,“陆大人,陆大人……”
该不会在找她跟李景轩吧?如果不是突降暴雨,此时她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了。
陆庭修很快听到夏秋的声音,当他看到山话,眼睛“咻”地瞪大。
他神色慌张,拼命朝她挥手,嘴里不停喊着什么。
奈何离得太远,而且风势向下,山下面的声音传不上来,而且夏秋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跟那群劳工们不停挥手。
夏秋以为他们在跟自己打招呼,更加热烈的挥手。
连李景轩也被感染,走过来跟她一块挥手,“陆大人,我们在这里。”
夏秋的笑容缓缓僵住。
她的耳朵灵敏,只觉得脚下有声音传来。
难不成是错觉?
声音,越来越响,源源不断渗进夏秋的耳朵。
糟糕,是山体滑坡。
连续暴雨冲刷,山腰坡体开始坍塌,随着大片山体滑落,快速向山顶蔓延……
“不好,快走。”夏秋脸色乍变,拉上李景轩快速往山顶另一头跑。
脚下的泥石变软,后脚根虚浮。
两人刚跑出去没多远,李景轩脚落空,身体往后抑。
夏秋拉他的手一紧,身体跟着往后仰。眼疾手快的她快速抱住一棵树,手猛地一使劲,将李景轩往前一甩。
李景轩跌跌撞撞往前扑了一丈多远,双手抓住灌木丛枝桠才稳住身体。
待他回头之时,夏秋所抱住的那棵树,连同泥土快速往下滑……
“兄台……”李景轩惊慌失色,而夏秋连同那棵树已经彻底不见。
他跌撞着爬起来,往坍塌处跑。脚下泥土松软,他站在坍塌边缘,探出脑袋向下望。
树根吃土,整大片向下滑,竟然缓缓止住了。
夏秋悬在滑坡块上,下落的趋势缓缓停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她紧抱住树干不敢动。
山脚对面的陆庭修倒吸口冷气,怦怦乱跳的心脏稍微缓了些。
劳工们带上绳索,欲跑上山施救,他们刚刚迈开脚,只见滑坡右顶边突然开裂,一大块山体轰然而落,撞向夏秋刚稳住的那块泥阵。
这次,陆庭修来不及提醒,眼睁睁看着夏秋被轰然降落的土泥掩埋,二次滑坡蔓延不止,滚滚向山下涌来。
脑海,空白混沌。
滑坡自山顶一路坍塌,一直蔓延到山脚才止住。
见滑坡已止,劳工们纷纷奔向前,可是泥土堆积成山,众人根本无从下手。
陆庭修推开他们,冲到泥坡之下不停用手挖着。
聪明的监工急中生智,“找树,大家快找树,他是抱着树被埋的。”
可是,大片山体塌方,被掩埋的树木何其多,想找人何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