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照着李华宇的意思,命人将龙华民找来,一刀杀了就是。
但是,他身旁的梁宽毕竟岁数大了些。较为老成持重。
“大少帅,杀了倒是容易。只怕是杀了会有些手尾不好收拾,不如这样,这个红毛番鬼在山东传教,既没有咱们主公的公文,也没有朝廷的旨意。属于非法私下里传播。便和那些贩私盐的没有什么两样。索性便将他递解出境便是!”
可是,还不曾派人到鲁西南去通知当地的官府,这龙华民的嗅觉比狗还灵些,耳朵里听到了些风声之后,立刻脚底抹油溜之乎也。完全不像创教祖师爷那样,明明知道有人出卖了他,还能把徒弟们召集到一处一起吃晚饭的那般迂腐。
不敢明目张胆的离开,龙华民只能是将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混杂在流民队伍当中。从鲁西南沿着几条河流,随着大流向前行走。一路上不敢在州县村镇经过,都是在野外露宿。
不过好在他身处流民队伍当中,这些人也大都如此,倒也不引人注目。
“神父,我们这样子的走,到底是要往哪里去?”觑个空子,见周围没有人的时候。他的助手低声的向他询问去向。
“北京。咱们要去北京!”
“去北京!?”那助手有些惶惑了,行走了几日都是向南走。如何能够去得了北京?这不是典型的南辕北辙是什么?
“不,我们要是向北直接穿过山东腹地的话,很容易被那些新教的帮凶抓到。所以,我们便尽量的缩短在山东的逗留时间,向南,进入南直隶。或是到清江浦沿着运河南下到南京,然后搭乘海船北上天津进京。或是在黄河边上,混上运载难民的船只到海口,然后再想法子找到北上天津的海船进京!”
“到了北京,我要联合南堂的同事们一道发文抨击阿方索这个异端头子。还要写信给教廷,向他们控诉阿方索背叛上帝的罪恶!要求他们宣布新教是异端,我要把阿方索送上火刑架!”
说得兴奋处,在火堆旁取暖的龙华民,那张往日里慈悲仁爱的面庞,在火苗的跃动之下,显得异常可怖。
南堂,始建于1601年(也就是万历二十九年),是万历皇帝批给来华耶稣会教士的住地。意大利藉耶稣会士利玛窦来京后也在此地居住。并且以黄金五百两买下其住地旁的‘首善书院‘(原为明东林讲学之所),将其作为私人祈祷所,规模很小。随着信教人数的不断增加,万历三十三年,利玛窦神父将其改建成了一座小教堂。当时北京有奉教者二百余人。这里始终是在华耶稣会教士们的一个核心所在。此时在南堂主持教务的则是汤若望,他的弟子南怀仁随之在此。
因为汤若望整理出了《火攻挈要》跟《火攻秘要》两本书,所以深得朱由检信任。在汤若望的努力下,崇祯十一年朱由检为基督教题写了“钦褒天学”的题词,然后汤若望制成牌匾后送到各地基督教堂悬挂。
正因为有着这样一层关系,龙华民才要费尽周折也要赶到北京去,一来躲避杀身之祸,二来要寻找到同盟军,三嘛,如果可能的话,他准备通过汤若望的渠道,向崇祯皇帝告李守汉一状,控告他破坏宗教传播自由。
沿着范县、梁山、郓城这一条路线,龙华民等人随着大队的流民向着运河大码头济宁行走而来。流民队伍之中纷纷传说,到了济宁就有正经粮食可以吃,那里的官府在舍粥,大家养好精神之后,就可以搭乘运河里的漕船入黄河,然后到登莱,从登莱上海船南下到南中去。总之,到了济宁,大家就有好光景了。
听着流民们略微带着些兴奋的议论,如果不是为了避祸,龙华民几乎都要跳出来宣传福音,让这些流民相信,只有信了主,才会有五饼二鱼,才会有好日子过。被人挂在十字架上,也有机会复活。
“快走啊!前面就是嘉祥县了!到了嘉祥县,就等于到了济宁州的大门口了!”流民队伍里有认识界碑上字的人大声吆喝道,在队伍当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人们自觉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扶老携幼的向前艰难的移动着。
但是,行不多远,队伍如同遇到了防波堤的海潮一般。戛然停住,并且有人传播着一个恐怖的信息。
“前面有马队过来!”
“前面有马队过来!”
荒原上,一支马队由南向北卷起半天黄土,一道烟柱笼罩在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上。
来的是什么人?官家?乡勇?杆子?马贼?流民们有些惊恐了。虽然说山东的地面较之别的地区算是太平多了,大大小小的土寇或是被消灭,或是被赶到了外省。可是,各地方结寨自保的乡勇还是有不少的。这里又是鲁西南地面,几省交界的所在,当真是有马贼和流寇出没,州县官府怕是也不晓得。
“神父,来的这群人没有旗号,只怕不是官军,也不像是乡勇。我们该怎么办?”为了防止被人听了秘密去,龙华民的助手特意的用广东官话悄悄的传递着信息给他。
“到了这个时候。慌也没用,见机行事就是了!”
说话间,这支马队的斥候便驰到了近前。
在夕阳的余辉中,在大路的烟尘中,在渐渐浓起来的暮色中,从远处而近大队人马和车辆逶迤而来。流民们和这一大队骑兵迎面相遇,躲避不及,只好离开大路。站在道路两侧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