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当然不知道远在七十七群岛的导师正在因为他偶尔的一闪念而认为自己正被热切地怀念着,虽然半神巫妖显然忘记了被一个人提起只会打喷嚏而不是咳嗽,但那又怎么样呢,在导师,甚至整个七十七群岛上你很难找到愿意因为这些小事儿而让一个半神巫妖心生不快的人或是亡者。
他受到了一份例行公事的嘉奖,有幸再次谒见了“母亲”格瑞第——口头提交了一份符文碎片的评测文书,之后才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宫室里——矮人崩崩和三个侏儒已经造出了十二具外骨骼装甲,装备在那些愿意接受这份馈赠的女性兽化人身上,别奇怪,仍然有人宁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她们已经没有了家人,也没有值得期望的东西,她们选择了平静的死亡,并对此感激不尽。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那些有着猫耳与爪子的女孩和男孩身上,因为对他们的改造不是为了让他们重新得以变回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一个怪物,所以他们之中仍然有一部分不愿忍受痛苦,在确定他们的新主人正如他们所猜想的是个仁慈的人后,他们使用药剂让自己终日昏睡,直到那些野兽血液里的毒渗入他们的骨髓而后导致死亡。
另外还有两名不幸的孩子因为身体虚弱而无法坚持下去最终不得不放弃,矮人在他们小小的胸膛上放上一面黑铁的盾牌,盾牌很小,就像是个大规格的胸针,但这是矮人们对于勇士们的礼敬,比秘银的链甲或是精金的长矛更为难得。他们不知道该将他埋葬在什么地方。在格瑞纳达,奴隶的最终去处只有野兽的肠胃,后来崩崩决定将他们焚烧,而后灰烬连同盾牌投入融化的铁水,铁水被铸造成锐利的匕首或是短剑,被他们的同伴握在手里。
至于那些幸存者们所期望得到的——温暖的房间,充足的食物,干净的水,遮蔽身体的衣物,还有他们无法放弃的亲人和爱人,这些也都已经被满足了,在黑发的龙裔成为龙牙的新主人的时候,总有数之不尽的商人愿意为他效力,何况还有那些属于他的父亲与兄长的关注,不过让新王担忧的是克瑞玛尔的表现仍然不够出色,他的行为实质上被许多人嘲笑——是的,黑发龙裔没有招揽那些强大的术士,精悍的骑士以及聪慧的商人,反而将珍贵的心力放在了一群卑贱的玩具身上,他们可以理解这位殿下对格瑞纳达人的不信任,但难道这些畸形的兽化人就能真正的忠诚于他吗?他们会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向他哀求屈膝,当然也会为了同样的东西谄媚他人。
当然,不是说格瑞纳达人就能拥有所谓的忠诚了,忠诚在格瑞纳达只是一个符号,它象征着利益与暴力,没有后者的支持,前者只会在瞬间轰然倒塌。但如果这位殿下愿意选择他的同僚或是同学,他至少可以获得一群有用的下属,而这些兽化人能够做什么呢?用他们的小爪子与小尾巴给敌人们挠痒痒吗?
“很好。”崩崩说,他挪开自己的盾牌,盾牌上是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三条抓痕,能够在精钢的盾牌上留下这样深刻到贯穿盾体的抓痕,就连鹰首狮身兽们也未必做得到,但因为他们慷慨的主人,所有被重新置换安装上去的利爪连同连接骨头的部分都是精金的,“你觉得痛吗?”矮人关切地问。
“已经不是那么痛了。”他对面的猫耳兽化人回答说,如果说是不是会感觉到痛,当然,不管怎么说,这些精金的爪子能够像真正的猫那样折叠在肉垫里,所以必须连接着可以指挥它们的神经,就和有翼兽化人的外骨骼装甲那样,没有头脑指挥的它们只能是徒有其表的装饰品——但这样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感受到爪子受到的每一次击打与损伤,就像是人类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但这种方法可能让他们拥有最为出其不意的武器,当它们藏在柔软蓬松的毛皮里面的时候,没人可以想象得到它们会有怎样的威力。他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它们的尾巴和爪子一样经过了再生长与植入,取代了尾骨的同样是精金,它们被强有力的肌肉包裹着,必要的时候可以单凭尾巴的力量而悬吊起一个全副武装的矮人或是两个侏儒。
问题是他们知道自己在真正的骑士与术士面前也只是一些稍微有点麻烦的小虫,但现在能够训练他们的也只有矮人崩崩,毕竟他做了好几十年的战士,或许还有有翼兽化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这让他们变得有点焦躁不安。虽然异界的灵魂起初并未想过要求他们为了自己和亲人,爱人们做些什么,但即便没有巫妖的提醒,它也知道无条件的赐予只会让人心生惶恐与茫然,让他们知道自己仍有可用之处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你们最大的武器在哪儿吗?”他们的主人是这么说的:“就是人们对你们的轻视。”
“你会把我们当做刺客使用吗?”一个大胆的女性兽化人问道,她的双翼在空中轻轻地拍打着,看上去是那样轻盈与脆弱。
“也许吧。”曾经的不死者说:“但我想,那也许更近似于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如果我们死了,”另外一个女性兽化人问道,“或是被抓住了……”
“最好不要被抓住。”巫妖平静地指出:“不过更大的可能性你们不会被捉住,躯体不会,”他缓慢地说:“灵魂也不会。”他说出这句话时所用的语调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可以保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