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璃本欲夜落之前全部撤离氐氏,却在他们启程动身之前,乌衣突然到访,并表示有要事相告。
撤离之事也因此耽搁,众人在氐氏不得不又多逗留了一夜,而恰恰是在这一夜,发生了一件任谁都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子夜,阴云蔽月。
一团烟雾在漆黑的夜幕下时凝时散,轻巧地躲过氐氏外的防御线,如同一阵无根的阴风,刮入氐氏。
在魔族南淭闯入神庙并成功取走内里秘密之后,众人料定魔族对氐氏的威胁已经解除,所以,氐氏外的防御恢复成了一切未曾发生前的模样。而这一夜,锦凰云铧离开,苻璃重伤、神思不属,却予了宵小一个难得的可趁之机。
一股夜风顺着支起的窗棱口子卷入室内,燃在壁角的灯盏晃了晃火苗,江心月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心有余悸地狠狠喘了两吸。突然,她似有所觉,猛地坐起朝室外望去,却看到一道紫黑色的身影从竹帘后绕出。
晕黄的烛光将那人的面容览照无余。
江心月瞬间睁大双眼,盛着水雾的眼瞳迅速爬满惊惶之色。那段被他掳劫、整日惶惶不安、暗无天日的记忆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泛涌了上来。
“是你!”
南淭见她认出自己,殷红的唇瓣缓缓勾起,似笑非笑。
他瞬间掠到江心月跟前,细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声音悦耳如同雀鸟清鸣,“本座借用了你的身体,也该来看一看。”
南淭姿容俊美,比多数修士都要来得出众,且他身段fēng_liú,眉宇间浸染着身为魔族的邪佞和魅惑,如同诱人沉沦的魅物。若是在平时,江心月见到此等人物,心思必定会蠢蠢欲动。
可她也同样见识过他噙着一抹浅笑,面不改色地将几名沧阆弟子撕成血沫。
她怕他,是真的怕。
魔族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她为了保命委身于他,可南淭根本不同于她的其他男人,他心思难测,她的通玉凤髓体质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她耍的那些手段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更是仿佛跳梁小丑。
她想活命,他要借她身体,二人各取所需,达成约定。
江心月本以为,氐氏的事情一了,她于他便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而她也重回修真的羽翼之下,必定安然无虞了。可谁曾想,他竟又闯入了氐氏!
他这次夜访,又是为了什么?
江心月被迫抬着下颌,上齿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柳絮,不停地打着轻颤。眼瞳里萦绕的水雾迅速聚拢,在眼眶中翻滚涌动,整个人惊惧到了极点。
可她终究不敢做任何抵抗,甚至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呼吸重了会惹他不快,被他一手毙于掌下。
南淭却像是极为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的弧线深了深,指尖捻着她的下颌,拇指指腹摩挲着苍白的**,漫不经心地道:“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江心月心底忐忑极了,不知道他这次潜入氐氏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他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她不会真的以为他是对她念念不忘,故而冒险潜入。难道,他是怕她泄露秘密,所以来杀人灭口?
此念一出,江心月越发惶恐,一直在眼眶中转动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顺着眼角滑落沁入发鬓,越发衬得她仿佛风雨中的娇花,柔弱而凄美。
南淭的眸色深了深,俯身凑近她,面颊贴着面颊,殷红的唇瓣几近含着她的耳垂,清酣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颈边,亲昵得仿佛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江心月的面色越发的惨白,身子骨颤抖得越发利害,只听他道:“芙蓉凝泪,如此模样,纵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见了怕也只能化成绕指柔……”说罢,直起身,收回右手一翻,掌心化出两枚散发着浅蓝色光晕的软虫,如同胖嘟肥嫩的春蚕,彼此紧贴,仿佛伴侣。
他左手一挥,其中一枚倏地打入江心月的眉心,蓝芒闪烁,眨眼便隐没了下去。
“你给我种了什么?!”江心月惊恐地大叫,双手疯狂地抚摸自己的脸蛋,“这是什么?你给我种了什么?!”她看着他魅惑的面容,却只觉得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她紧紧揪着他的外袍,哭求,“……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她这般哭闹,照理来说早该引起骚动才是,可现如今外面依旧静悄悄,显然并没有人察觉到她房中的异样。定然是南淭设下了什么屏障。如此一想,江心月的心底越发绝望,只觉得自己命比草絮,越发不管不顾地吵闹。
南淭秀眉蹙起,眸光中闪过一丝厌恶,却是俯下身,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眸子里,食指竖起贴着她的唇瓣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语气温柔得仿佛情人间的私喃,“嘘……别怕,别怕……”说着,食指再次挑起她的下颌,“这么楚楚动人的一张脸,本座怎么舍得呢?”
二人的面颊凑得极近,江心月甚至能透过他的眼瞳,看到内里缓缓流转的紫黑色瞳晕。她像是被蛊惑般真的不再吵闹,懵懂而无辜地看着南淭,如同初生的小兽。
“乖……”南淭满意地抚了抚她的面颊,殷红的唇瓣高高翘起,衬着他明艳的容颜,显得艳丽不可方物。
他将掌心的另外一只软虫放进江心月手中,对她轻哄道:“乖,带着这只失魂蛊去找苻璃,对他说,你想起了那夜魔族左使在神庙秘域的匣子里都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