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要看你的选择。”在身高优势之下,阎墨厉垂首立于陌上花面前,半边面颊笼在黑暗之中,另一边面颊也是看的模糊不清,可那一双眼眸却是分外幽深,如同黑暗中两个极深的漩涡一般,看不透也摸不到。
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信誓旦旦的开口:“独自寡居禹州,在不受旁人压制,还是令嫁他人,自然都是任君选择。”
提及这个,他心中倏尔一动,眸色深了几许。
如今的陌上花已今非昔比,若纳了她做妾,将他们的二人的荣辱生死绑在一起,她定然就只能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做事了,如此,应当也不错。
陌上花自然不知他心中想法,听他如此说,这才微点下颌,目露满意之色,“好,既如此,那事成之后,便要托殿下多多照顾了。”
“击掌为誓。”阎墨厉伸出一只手来,面色严峻的开口。
陌上花从心底厌恶与他的触碰,但眼下的情况,实实不能容她胡来。
压去眸内的厌恶之色,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与阎墨厉的手轻轻一击,而后又面色无恙的收回手,便道:“夜色已深,我不好逗留太久,告退。”
说完,不等阎墨厉开口,她便直接转身离去。
一直到身后没了阎墨厉的身影,她才难掩心中的厌恶之情,拿出帕子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细致到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
至于那帕子,她更是留也不留,直接干脆的丢掉。
……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之内。
皇帝端坐于赤金盘龙座椅之上,微微敛目,眉目沉静的翻看手中奏折,便是如此沉敛的模样,周身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仍是逼的人根本不敢抬眼多看。
柳相身着一身正式官服,明明已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此刻在皇帝面前也敛去了平素在外的傲然,微微敛目,面色肃穆谦卑的立于下首,等待皇帝将奏折看完。
半晌,才见皇帝抬了头,暂且将奏折放置一旁,“因着安州之乱,似乎有些前朝余孽又开始活跃于民间。安州之乱未平,便又要生出旁的事端来,朕当真是头疼无比。”
柳相闻言,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忙道:“前朝余孽自是一个都不可放过,依老臣之见,必定要尽快派人前去,将前朝余孽一举剿灭才是。”
“丞相所言甚是。”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那依丞相所见,该派何人去才是?”
柳相垂眸认真想了想,不消片刻便再次开口:“今年科举刚刚落幕不久,依臣之间,新进良才不在少数,臣以为,不如借此良机,选几位好好栽培,日后好为我朝效力。”
皇帝点了点头,面色温良,一副极好说话的模样,“既然丞相对此事看法颇重,不如举荐几人,朕好从中参考。”
说着,也不等柳相说话,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贴身侍奉太监刘翁。
刘翁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自是明白皇帝如今的意思,微微点头应承下来,转身朝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下去,没一会,便有小太监搬了桌椅过来,桌上更是笔墨纸砚俱全。
柳相见状,自是不好在说什么,只得在桌前坐下,略一思索片刻,方才提笔写了起来。
“陛下。”柳相理了理袖摆,将方才写好的信纸两手呈上,立时便有小太监过来接过,再送至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却并未立即打开查看,而是放置一旁,转而拿起了朱笔在方才看过的奏折上批阅,头也不抬的开口:“丞相先回去吧,朕晚些看过了在做决定。”
“是,老臣告退。”柳相敛目低首的行了一礼,而后便退了下去,从始至终,一言一都严守礼数,谨慎得宜。
待柳相退出御书房内,方才还眉目温吞的皇帝面色一敛,眉目间转而换上了满目锐利,方才的温吞全无,好似换了一人般。
刘翁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见状连忙极为熟捻的上前将外间的宫女太监都遣散,而后又端了盏皇帝素日常喝的茶过来,轻轻的放在桌案之上。
皇帝放下手中朱笔,将柳相方才所书打开查看,半晌,才低低出声,“刘方,陈钦……”
沉吟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刘翁,“你可还记得这两个人?”
刘翁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记性实在差极,实在不记得。”
年年科举中选之士,多多少少都会与官员,皇子有所接触,皇帝自然是年年都要留心的。而刘翁如此意思,便是这两人尚算干净。
皇帝微微颔首,一双鹰眸之内无喜无怒,“这二人与丞相,墨厉皆没什么干系,如今看来,丞相倒真是一心为国,忠心耿耿。”
话虽如此说,可眸内却分明的划过几分淡嘲之色。
若论圆滑,朝中又有谁人不知,丞相当属第一,无论什么时候,面上都是一副忠心耿耿,只知衷心报国之人,从不问朝堂去他争斗,因此,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民间,官声都是极好的。
可在皇帝眼中,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他无法放心。
只是,眼下丞相的确做的极好,前些日子才刚因为阎墨厉之事,对二人升起的怀疑之心,如今便已消弥殆尽。
“朕看此二人不错,便隧了丞相,这便拟旨,加封二人为左千户与右千户,不日便率兵前去,剿灭前朝余孽。”说到此时,皇帝面上的锐利之色已然全数敛去,重新恢复了往日温吞好说话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