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汎秀不愿把敌后的煽动行动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除了派遣忍者执行秘密任务之外,他仍在积极与关西各方取得联系,试图从政治角度化解毛利家向四国扩张的步伐。
不过这些举动成效不大。
原本在山阴各国搞得轰轰烈烈的“尼子复兴军”,在吉川元春的主力部队面前现出原形,短短三四个月便丧失了大半土地,连临时用来当做大名居城的新山城也被攻破。
所幸的是,年轻当主尼子胜久与山中幸盛、立原久纲、神西元通这三名骨干栋梁全都在城破前成功突围,传说是流窜到京都,企图他日卷土重来。
根据粗略的调查,吉川元春的“山阴军团”拥有一万三千人战斗力较强的士卒,而“尼子复兴军”则是六至七千名刚刚凑集起来的乌合之众。
强弱如此悬殊,被打成落花流水,也是情理之中的。
继承“阴阳一太守”之名的尼子晴久死了有六七年,其子暗弱不堪难当家业。六七年在战国乱世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足够让大部分人忘记往日的恩义与誓约。
换而言之,希望山中幸盛等人拖住毛利家的想法,是纯属奢望了。
另一方面,施展“离间计”的企图也没有得逞。
毛利辉元的智力肯定没有他爷爷那么高,但好像也不算太低,面对着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是公开在家臣和领民面前发言说:“南海之事尽皆赋予叔父,我是再放心不过了。”
然后平手汎秀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小早川隆景这个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不喜刀兵的性子,加之年近四十而无子,确实是并不值得怀疑。
相比之下显然是长年征战,果决刚毅,子嗣繁茂的吉川元春更有被忌惮的理由。
何况毛利辉元也满了十八岁了,参与政务已有四五年时间,并不是织田信忠那样令人轻视的幼弱之主。
总而言之,最终仍只能寄托于本多正信的策略凑效了。
平手汎秀向河田长亲传达的密令是:
“请竭尽全力,在一个月内,务必要挡住毛利家的明枪暗箭。若一个月以后,事态仍未出现转机,我亦无暇亲身前往的话,允许所有家臣适时撤回淡路。”
掐指一算,,至今差不多是一年功夫。
辛辛苦苦经营了一年时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成果。以河田长亲的能力来看,坚持一个月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暗中给予了这个指令,表面上平手家的军队是纹丝不动的。
十五个备队,六千多人的常备军势全部集结于岸和田城附近。此外,秋收完成之后,和泉、淡路、纪伊三地便有了八千名等候征召的农兵。
将士们都摆出随时可以向东出发与武田作战的姿态。
相应的,四国岛上,平手家能指挥得动的部队,加起来只有三千人左右,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不知可靠与否的外样。
在“消息灵通人士”看来,这就等于是放弃四国了。
甚至于,足利义昭都在私底下意有所指地试探说:“毛利家的小早川殿似乎已经前往伊予了,据说他对于四国事务的看法,与您有一些冲突之处……”
然后平手汎秀慨然回答说:“岂止有些冲突,简直是截然相反!鄙人认为河野家的守护名分有很大争议,而毛利家却执意要庇护之,我对此实在不敢苟同!然而现在甲斐武田未得幕府允许私自西进,来者不善,此时拱卫京都才是头等大事。所以鄙人情愿在四国事务上做出让步,以示‘和衷共济,相忍为国’之意!”
他这一番表态,台词实在太过“伟光正高大全”了些,神情动作也十分直白,完全没有体现出老戏骨的风范。
但细节问题并不重要,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外表淡定的平手汎秀其实内心是很不安的,私底下已经做好了与毛利家展开对抗的准备。届时将不得不对长宗我部元亲乃至三好康长、十河存保等人大幅让利,诸如大友、尼子、浦上之类的往日“逆贼”也要毫不客气地大胆勾结。
这段时间内,织田信忠和德川家康又一次向京都发来了求援信件。
据说武田家仅仅是在秋收阶段安静了大半个月的功夫,之后又立即活跃起来,现已发动了超过四万大军,兵分三路,蠢蠢欲动,其中进攻远江的一路主力有两万五千人以上。
织田有三万五千人,德川有一万八千人,总兵力其实是占优的,但小规模冲突接连失败,处在明显的下风。
派去“质询”武田家的细川藤孝,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回应,甚至他本人都被软禁,无法返回御所。
好在细川藤孝乃天下闻名的文学家,武田信玄也是个体面人没脸加以苛待。
对此,将军大人显然是勃然大怒,宣称要“严惩狂悖之徒”。
然而……
幕府上下众臣,却是在足利义昭的命令下,挖空心思寻找山城国附近国人豪族身上的错漏处,借着各方势力都无暇顾及京都的机会,以“内通武田”为由头大肆株连。
一时间许多规模在一千石以下的无名小卒受到驱逐或者减封的惩罚。
平手汎秀在和泉岸和田城与京都御所之间来回折返了几次,对幕府的行为表现出“既不反对也不赞同”的态度,只是不断地强调“一定要查证清楚,不可冤枉了忠良”之类的废话。
自然是被当做耳边风的。
将军大人根据惯例是安居幕后,不会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