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长决>49.捌(下)

长安城外有座嵯峨峰,嵯峨峰上有间连枝亭,据说这亭子原先的名字不叫连枝亭,而叫做青姜亭,传说中是有位仙人在这里遇上了他一生挚爱的女子,可那个女子却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苍颜白发,但仙人的寿命却是无穷尽的,最终,那女子在仙人怀中含笑离世,而仙人悲痛欲绝,只能在相遇之地留下连枝亭三字,便不知所踪了。

在地愿为,连理枝。

后来这名字传了下来,便成了许许多多情人夫妻常常光临的地方,只为祈求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

这天长安的雨下的大,一贯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的连枝亭也遭了冷落,空荡荡的,只青石板上泛起薄薄的水汽。

然而,这样大的雨,连枝亭外,竟还站着一个未曾打伞的男子——他浑身的衣服都已湿透,贴在身上,一头乌黑长发往下淌着水,泛着绸缎似的光泽。他应是很冷的,因着他的嘴唇都冻得失色,显出极淡的青紫色,可他浑身上下都像是变成了石像一般,连颤抖都不曾有。

他的面容太过苍白俊美,可此时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毫无生气。

这人正是李佑,他站在亭外,好似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他的一颗心麻木的几乎不似自己的。

她没有来,他以为她会来,可她没有来,他心心念念着的女子。

他已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可她依旧没有出现,或许她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时候,当他近乎绝望的走向她家后院的矮墙,当他以为他全部的感情都会像是走向了一堵终结的墙,她却来了。

她披散着的有些凌乱的长发,因奔跑而微红的脸颊,她来不及穿上鞋子而裸露的雪白的足,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敲击——他清楚自己有多放不下她,却没想到她也放不下他。

他心里的喜悦用语言已无法描绘的出,他与她约定,三日后在嵯峨峰上,让她做最后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在进行一场赌博,赌她对他的感情,他以为他会赢。

却只是,以为。

这场漫天的大雨终于熄灭了他心中全部的希翼,他只觉得可笑,原来到今时今日,他仍是一无所有的。

他终于动了动已然僵硬了的四肢,转过身来看着那亭子,亭子上“连枝”二字于他已是生生的讽刺。

不过是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便是她说的,他喜欢她,与她何干。

偏偏不喜欢的,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不觉中李佑的头顶忽然多了一把伞,他知道是袭姜,便连看也没有看,只是低声道:“袭姜,是不是我究竟是不好的?”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吞了烧红的焦炭,尚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那厢一直沉默着,有件外袍落在他的肩上,他一把按住那只落在他肩上的手,侧头看去的目光激烈的有些可怕,袭姜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因她怕若是抬起头会暴露自己眼中肆虐的情意:“王爷没什么不好,她不来,是她没有眼光。”

李佑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连袭姜也终于抬头有些恐惧的看着他,李佑笑了好久,终于移开他的手,转身离去,留下袭姜独自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凄然而痴缠。

李佑离开嵯峨峰,却是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平康坊找夏欢棠。

他浑身湿透着便进了夏欢棠的屋子,夏欢棠见他来已是吃惊,看到此情此状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赶忙将他拉到炉子边上,也昔日的隔阂也顾不得了,焦声道:“怎么淋成这样来了?也不知道换身衣裳,还怕病的不够快吗?”说罢,又回了里屋去去了干净的外袍披在他身上,还拿起一条手绢来细心擦着他脸上的水。

李佑那一张脸苍白冰冷的如同石膏,他微微闭着眼睛,抬手拦住夏欢棠的动作,缓步走到榻边去躺了下来,也不管一身的水湿了榻上铺着的锦缎:“不忙,我累极了,先躺一躺。”

夏欢棠见状跪坐在一旁看着他,心中痛极,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你……可是从她那里来的?”当日她听闻李佑不顾一切离了平康坊去找她,方才明白李佑对楚靖溟是当真用情至深,可这情对她却是一种凌迟,如同钝刀来来回回的剐着。

李佑却是茫然不知的样子,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低声道:“谁?”

夏欢棠苦笑一声,微微背过身去,带些赌气道:“你知道我说谁。”

“你说嘉懿?她最温柔,必不会叫我伤心。”李佑仍是一派平静,明明知晓她的话,却又不肯率先说破,到了如今,却仍要作着与她玩笑一番的样子。

夏欢棠心中愈发难受,几乎快要哭出来,只得完全背过身去,气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为了楚靖溟,连我这里都不肯再来,还提什么韦嘉懿来诓我?”

李佑这才低低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无奈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唉你哭什么?”

夏欢棠说完刚刚的话便再忍不住,竟红了眼眶留下两行清泪来,如一枝梨花春带雨似的,李佑见她哭,竟是生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哄着。夏欢棠哭得愈发厉害,脸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抽抽噎噎道:“我从前总想着,若是能有个人,叫你日思夜想,痛彻心扉——那我心里必定是快意的,因你也终于尝到了我终日所受的苦楚……可如今——可如今,你因为她伤心难耐,我却远比我自己难过,还要痛苦。”

李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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