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彪辛辛苦苦经营竹溪剑派已久,自然是千分不服,万分不服。于是他暗结党羽,趁着一夜门中嘈杂,便率众拔剑竹溪山以夺取掌门之位。
结彪虽已准备万全,但由于竹溪弟子中忠于宴崇白和蓝叶姑者甚多,而且这类人又得晏崇白和蓝叶姑的亲自教授,所以剑法自然要略胜一筹。所以而结彪非但夺权未得,反而险些丧了生命。血剑如林中,幸得几个弟子的拼命掩护,他才得以带着重伤,在绝望中逃出了竹溪剑门。
当时冯雪凌虽与哥哥们一同平叛,却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鲜血满地,吓得他冷汗如雨,死死地靠着一面墙壁,剑握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咔嗒咔嗒地乱响。可是他的剑,却未曾杀一人,他早已害怕极了。
慌乱中,忽听朱吉影叫道:“雪凌师弟,这里有我们,快去追杀逆贼结彪!”冯雪凌听到呼唤,一下就心惊胆裂,一时慌了神。又听朱吉影要他去追结彪,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充满了求生的渴望,那就是逃离这血浆四泼的地方。于是他“哦哦”地点头应声,提剑一跃,追赶了出去,逃离了血场。
到了一片竹林中,他眼一明,手一动,剑就架在了结彪的脖子上。
看着结彪血淋淋的脸,冯雪凌的肉就不住地在发抖。
结彪却冷冷地笑道:“雪凌……动手吧!我现在已经没有气力了,甚至挡不住你轻轻的一剑。不必顾念我曾救过你的命,并将你带上了竹溪山与兄长团聚,还成了蓝叶姑的爱徒。不必犹豫了,来……杀了我吧!你也来尝尝杀人的滋味儿!”说着竟哈哈地苦笑了起来。
冯雪凌根本没有勇气一剑刺下去,就算鼓起了勇气,还是怎么也下不去手。挣扎得汗珠滚滚而下,锃亮的剑上染了汗,透出了一块闪闪的冰渍。
冯雪凌猛然把剑一收,道:“师叔……你走吧!我会向师父说你已经被杀了。但是,我求不要再回来,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求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这血流成河的一幕幕,难道比恬静的日子更好吗?”说完,他拖着剑,泣血捶膺而回。
“三年了,三年了!你还是回来了!”冯雪凌感叹道。
“是啊!三年了,我终于又回来了!这三年可真难熬啊,没有人知道我的痛苦!”说着将头上的黑巾一拉。火光中,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头发已皓然花白。
冯雪凌惊道:“师叔……没想到你已成了这个模样!”言语中却是一番深情的关怀。又道:“可是……你枉害得自己如此啊!……我仍是当年那句话——我会向师父说结彪已经猝死。但是,别再回来,永远别再回来了!在这里为野心和权欲争得血流成河,难道会比安宁恬静的日子更好吗?回头吧师叔,别再枉白了头,枉费了心机,徒害了无辜的性命!”
谁知结彪喟然长叹道:“雪凌!你非我,怎能为我做抉择!蓝叶姑一介女流,怎做得堂堂天下第一剑派剑派的掌门人?我死也不甘心……不甘心!十年前是我救了你,三年前是你放了我,咱们之间已无恩情可言!不过,三年前是你送我走的,如今我回来了,当然要先来看看你。可是到了明天……”
冯雪凌道:“明天剑下不必留情,对吗?”结彪淡然地点了点头。
冯雪凌又道:“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岂不哀哉!你不以仁爱为重,雪凌却爱得很。你不仁,我仁!无论如何,我不会杀你,我甚至仍会助你逃逭,但我这次决不会让你伤害一个师兄弟了,更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师父。我已非三年前的冯雪凌了,师叔!但我还是要劝你——放下吧!你赢不了!有我冯雪凌在你就赢不了!”
哪知结彪“哈哈”大笑道:“赢不了?我已在木宗城做了充分的准备!比如这一场交阯与大宋的战争,比如芦花纪,比如雷眼,比如……那些你还一无所知的变幻!那些可是连白杜万卷楼也查不到的呀!我知道你武功了得,还有个身份——当代道祖孙衍竹大师的高徒……!”
冯雪凌一听,心中顿时被惊恐充满,满到要炸了。他胆簸肉颤,魄落魂失,躁动的身心根本无法自持。
结彪看他神色恍惚,心头一喜,满脸是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他又走过几步,对着左方的林子叫道:“既然二位不愿现身相见,也无妨,咱们改日再会吧!”说毕,负着长剑,一个翻身,踏林而去。
李红彻与方悦从林中出来,却见冯雪凌就地坐了下去,一句话也没有。忽然竟哭了起来,口中不住地嘟囔道:“为什么?我已经十分小心十分谨慎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被别人知道了……难道我哪里露了破绽吗?子容,红彻,你们倒是说说啊……”
方悦扶着他的肩,叹道:“有些事,有些时候,并非你无心,而是别人太有意。就算你掩饰得再好,就算百密无一疏,就算别人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有时哪怕就是错觉,也足以让你手足无措。”
冯雪凌依然哭着,方悦又道:“瞧瞧你!这么大人了,还总是哭!”
李红彻心下难过,也道:“知道便知道吧!雪凌,事既已不可挽回,便打不可挽回的算!就算……你真被逐出师门,给竹溪剑派抹了黑,那又怎样!你依然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冯雪凌,一身卓绝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