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枯坐在地上良久,眼睛无神的望着手中一支弩.箭,整个人空洞的像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对周遭一切都是懵的,原本泪流满面,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此刻已经慢慢恢复平静,只余一丝泪痕。
这时已默默入了黄昏,大批的将士陆陆续续从训练营出来,收起操练,回营休整,路过我身边时,很是好奇的侧目而视。
有人前来拉我起来,我恍然惊觉。
“小兄弟,你咋地坐地上去嘞?”一个个头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弱冠少年略带关心的问我,一双浓眉大眼,很是讨喜。
我无言笑笑。
“小兄弟该是想家了吧?”他可能看到了我脸上的泪痕,随即闪过一丝了然,却又突然像触到了哪根神经,眼眶也开始泛红,安慰我道:“莫急,等到年关,局势不紧张了,大将军就会让我们回家了。”
家?我苦笑,我已无家可归。
“大将军人很好,告井回乡时会给我们每个人都分好多赏赐,便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士兵都有一百两银子和一石大米嘞!”他见我一副哭丧脸,又继续安慰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去年回家时就带了好多赏赐,我阿娘都要高兴坏了!”
“你不要难过,熬过这段时间,好日子就来了。”
“到时候呀,盖个房子,娶个漂亮媳妇,抱七八个娃儿,多好过日子呀是不是?”他对我一阵挤眉弄眼。
我被他最后那句娶个媳妇,抱七八个娃儿给弄得一阵脑抽,抚额的问道:什么女人这么能生?!
他哈哈一笑,解释道:“‘娶个媳妇儿’是我们那儿的行话,意思是养一头母猪。猪再生小母猪,小母猪又生猪,不就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了吗?”
我脑袋又是一抽,对这一行养猪的暴富事业,很是钦佩不已。
“我是火头兵第十六营的罗京,你年纪小,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罗大哥,我以后可以照顾你的。”说起这话来,他那双浓眉大眼很是神彩飞扬,让人颇亲近不已。“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流云,流浪的流,云朵的云。”我平静的跟他介绍自己。
跟罗京这样的人交往,大致也会心思变得单纯吧,故而轻易的告诉了他我的名字,而不像对付俞枫一般,随口一个名字糊弄了。
“流云啊……”他轻点头,默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又问:“阿云,那你住哪个营帐啊?”
“就前面不远的,那边,那个独立营帐里。”
“那……那不是将军营吗?”他一脸诧异的看我。
我不负他望的点了点头,成功将他的大吃一惊变成了目瞪口呆。
之后与他又东扯西扯,聊了一会儿。
他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却直爽单纯,眼睛大大,如蓝天般纯净,我喜欢与这样的男子相处,不用猜测他心里想什么?因为他想什么全在脸上可以看得到。
但我却崇拜心思缜密,狡猾如狐,但却又豪气万丈的男儿,只有这样的男儿才是强者,才是世间的主宰,虽然也许并不单纯,也许并不是好人,但却自有一身让人真心仰望的神奇魅力。
譬如,萧尧。
扯了一会儿谈,我们渐渐熟络起来,终于步入了正题,让他帮我一件事。
他听后,觉得并无不妥,遂立即豪爽的答应了。
两人分别。
回到营胀后才发现,萧尧不在。
倒是我与他的床榻上居然放置了好几套新衣服,我打开一看,肩窄,腰细,料子也极好,赫然是我在集市上看中的那几套。
他怎么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深想,此时,帘子却很合时宜的被掀了开来,萧尧高大的身躯被夕阳洒下的余晖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刚毅如刀刻般的脸也不禁变得柔和。
他一步跨了进来,又轻轻的将门帘放下,那夕阳便被阻隔了,只从缝隙里隐隐透出来一丝阳光,似乎贪念着,想要窥见里面的人儿。
他见我在看他,随即顿住脚步,也回望着我。
其实说起来,这两月来,我们这副在一起生活的模式:
男人在外劳作,女人在家洗衣做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恬淡而平静的生活。
可谁说,这种平淡难道就不是一种幸福呢?
像极了天底下一对最寻常的……老夫老妻。
囧……(+﹏+)~
我在想什么……狂打住这种恐怖的想法。
“咳咳……”忙装作咳嗽一声,掩饰我这种失态的模样,唯恐被怀疑了。
“想什么呢?”萧尧问我。
“看夕阳啊”口是心非。
“喔?夕阳啊……”他挑了挑眉头也不戳破我,反倒突然莫名其妙的,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声:“晚霞深入浅蓝天,枫桥溪边水哗流。”
萧尧忽地走向前来。
“你……”一双墨翠般黑亮的眸子对视上我的眼,里面似乎酝酿着浓浓的感情,却听他缓缓地道:
“可知它的下一联?”
我眨巴着眼睛很是迷茫,搜刮了脑子里所有看过的书籍……似乎也没看过几本……
哪知,我的肚子却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咕响起,声音还特别大。
“我好像是饿了……”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了一句该吃晚饭了。
萧尧很是无奈的扶了扶额,但眼底化不开的宠溺,让我的心也淡淡的升起一丝甜蜜。
“好,先吃饭。”
我那时,尚不知,其实他话中还有后一句:
君携佳人夕阳下,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