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这才明白,他还以为只要孩子们精心照顾,马就好起来了呢。他站在那里思量很久,看看周围,他第一次开始觉得冯伯似乎是有来历的,会不会他之前就是这里养马的头头呢?
第二天楚浩傍晚来的时候,那匹马已经可以小步跑着遛圈了,它栗色的毛大部分都泛着光,楚浩给他起名“陆离”,那匹母马前蹄和小腿标上硬板,捆个结结实实,楚浩给它起名“花扎”。
***
楚瀚没有像往年那样感觉到秋天的凉意,在后院热火朝天铸刀,坚韧的性格让他有足够的耐心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努力重来。
这天阿吉丽跑来报告喜讯:“打听到了,铸刀的那家店就在南城!”
“南城,我们就在南城啊?!”
“是的,就在兴盛巷!”
“这里,通善坊的兴盛巷?”
“是的!”
“怎么可能,这里有铸剑的作坊?怎么没有打铁的声音呢?”楚瀚不敢相信。
“因为东坊门经常不开,我们都是往西或往南走,其实出门往东,走兴盛巷子往北走一段,转过小过道,就是那家作坊!”
楚瀚扔下手里的东西,跟着阿吉丽来到兴盛巷。往北绕过自家房子,再路过两户人家,左拐一个小过道,里面果然藏着一个铁匠铺子。只见门口匾额上写着“九住”,旁边两块木板上刻着:一锤一炼一修行,一刀一锋一真功。铁匠能有这种境界,真是和之前在东郊见到的千炉万炼的繁忙景象大相径庭。楚瀚认定铸剑的高人他找到了,而且恰巧就在他家旁边,这真是天意啊!
阿吉丽指着木板说:“我数了数,明明是六个一,应该叫六住啊,为什么叫‘九住’呢?”
“呵呵,这个数字不是让你数的,‘九住’是一种禅境。”
“什么是禅境?”
“禅境就是……哎,我回去给你解释,先说眼前的事儿吧。”
阿吉丽想都没想就让阿嬷过去敲门,楚瀚拦住她:“慢,我已经知道地方了,事情就由我来安排吧。”
“为什么?”
“反正今天别去了,改天再来吧。咱们先回去我慢慢给你讲。”楚瀚哄着阿吉丽回去了,他想既然去拜师学艺,就应该放低身份,而不能让人家觉得好像要用公主“胁迫”一样。
一连十多天,楚瀚都守在那家作坊的门口,之前出门少,这会儿走出院子才发现自己家的房子跟四周的环境真的是有些格格不入---崭新、宽大、俗气。这里住得大多是农户,东北角还算是聚集了几户人家,高高矮矮的房屋,大多破旧,墙上不时能看到文人们留下的诗句,水平也如住房一样参差,偶尔出来一个穿着不像务农的人,必定会手拿酒囊,嘴里念念有词,要么就哼唱一些不知名的歌。楚瀚徘徊在那儿,多少有些突兀,所以见到人,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怕人家看到;有时候索性回家,踌躇一会儿再来。没有阿吉丽,他自己又怎么能叩开学艺的大门呢?
这天居然来了两辆马车停在‘九住’门口,车上满是黑呼呼的渣子末。不多会儿门里面出来一瘦一胖两个伙计,和车夫一起把马车上的东西倒到木箱里,再用木棍和绳索把木箱抬过门槛。楚瀚的心突突跳,他先佯装经过,看到几个人费力搬箱子,就自然地搭把手。
健壮的大个子喘着粗气道:“我说兄弟,就您这身子骨,就别添乱了,谢谢啦!您一边歇会儿吧。”
“人家伸手帮忙,你还嫌弃,什么道理?”那个精瘦的小伙子,递给楚瀚一根绳子:“小兄弟来抻着这根绳,别上它绊着门槛。”
“好的。我其实有力气。”
楚瀚嘴上说着,可是绳子里面加了铁丝还是什么,拿在手里又沉又扎手。他咬牙吃力把绳子拽起来,那几人开始喊着号子把箱子抬起来,搬过门槛。楚瀚一路牵着绳子,送到里面院子里,来到一个很大的炉子旁边。炉子是用新泥砌起来的,足有一间房那么大,晾干后的白霜浮云一样飘在炉壁上,长方形的炉膛里面几乎填满了煤炭干柴。众人把这个大箱子抬到甬道边放下,胖子拿过楚瀚手里的绳子,穿过去一个铁棍,把箱子拉上一个斜坡,拽到高台上,然后把箱子里面的东西倒进一个更大铁皮箱里。倾倒时有些遗洒,楚瀚拿起旁边的簸箕和扫把,把洒在地上的扫起来。大家又去抬第二箱,楚瀚一样热情地帮忙,直到把马车上的粉末都卸下来,他还没有走。他们不时问楚瀚问题,楚瀚也试探着边聊边问:
“如今活儿真是不好找,走了几家都不用人。这活儿虽然累,可我还真是羡慕你们呢,起码每月都有进项。不知道这里还需不需要人帮忙呢?”
“原来你是出来找活干的,我们这里正好缺人手,你愿意来吗?不过是烧火的苦差事,我怕你这小身板不行。”这一会儿,健壮的小伙子就对勤快的楚瀚有了好感。
那个瘦子却说:“这得等见过师傅才能决定,今天师傅闭关,你明天来吧。”说完瞪了那个健壮的家伙一眼,嫌他多嘴。
楚瀚听了很高兴,连声道谢,回到家激动地睡不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让秦姨帮他准备好粗布短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去到铁匠家。
开门的就是昨天那个瘦子,瘦子说:“你还真来了?!进来吧,我带你去见师傅。”
楚瀚跟在瘦子后面进到院子里,悄声问:“我叫楚瀚,请问您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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